10、储君之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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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武曌收回瞥向满脸欣羡的婉儿的目光，弯着眉眼笑看着一身火红压黑边胡服的少女骑着骏马在身边停下，眉宇间尽是宠溺疼爱，“平儿的驭马技巧可是更娴熟了，恩，不错。”
“母后，人家可是经常在练呢。”太平撇撇嘴，转眸觑向婉儿，笑靥如花的将手伸向婉儿，“要不要上来试试？乘奔御风的感觉可是很棒呢！”
“呃……”
“不行。”武曌毫不犹豫打断了婉儿迟疑的话头，“婉儿这两日不方便。再说，她从没骑过马，你那么快的速度，当心吓到她。”
“母后您真是的……”太平无奈的撇撇嘴，冲婉儿挥手道，“我再去溜两圈。”话音未落，便只留下一路烟尘，往丛林深处而去。
武曌暗暗摇头，咂嘴轻叹，“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学的稳重些才好。”
“公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上官婉儿抿唇浅笑，眸底闪过一抹失落。武曌将一切瞧在眼里，极目远眺苍翠的林木，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暗暗打定了主意，“咱们往里面走走，这一带风景不错，婉儿只当是散心了。”
“只是这里被飞骑营团团围住，到底失了些许乐趣。”
“呵呵，这也是为了保证安全，没办法的事。”
“奴婢以为，若是执政者得民心，路无饿殍、夜不闭户，相信那些老百姓都会来保护天皇陛下与天后娘娘的，怎么还用得着御林军呢？”
“哈哈哈……”武曌舒爽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斑驳的树影映在武曌绝美精致、自信满满的面容上，“婉儿啊，你说的都是理想，这种情况想要发生，看来是需要奇迹了。”
“天后娘娘何出此言？奴婢以为，只要朝廷举措得当，这些就一定会实现的。”上官婉儿扬着稚气的俏脸认真看向武曌。
“呵呵，婉儿啊，你是读书读太多了。”武曌觑眸瞧着婉儿想往的神情，心间一动，迅速调整心态笑道，“婉儿既能说出贤儿的政见是纸上谈兵，相信以婉儿的聪慧，也该明白所谓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历代君主所希望达到的境况，可是真要想做到，实在太困难了。”
“奴婢以为只要胸怀天下，兼容万物，人人不为私利、不为己甚，这样的理想是一定能够达到的。虽然奴婢也知，这些理想在别人看来是痴人说梦，可是若没有这样的高度，奴婢以为，恐怕连最起码的路无饿殍都做不到呢。”上官婉儿抬手拂去遮挡在天后面前的低矮枝桠，仰着满是期冀的灵动水眸望向武曌。
武曌高挑眉梢觑向上官婉儿，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加鲜明，率先迈上骊山最高的峰顶眺望远方，感受着和煦的春风吹拂娇容，聆听着林木间发出的莎莎声响，心底的雄心壮志被点燃，战胜一切征服天下的渴望，在眼底熊熊燃烧着。
“天后娘娘？”
“婉儿，有时候，理想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人，不可能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而对真正的现实视而不见。那样，你只会一败涂地。”
上官婉儿似有所悟般点头，随着武曌一起极目远眺，用心感受着武曌话中的意思，“天后好像，有难处？”疑惑抬眸，觑向武曌闻言后略略沉下的目光，迅速垂下了眼帘。
“婉儿年纪还小，你现在需要的，是做好本宫交代给你的事，其他事，你只管看着学着就好，不必插手，懂吗？”武曌耐下心来解释着，心头想着近来皇宫、朝廷可能发生的事情，眉宇间渐渐阴沉下来。
“母后！”
一声娇唤令武曌回过神来，转眸觑向下马走上来的太平，唇角一如既往扬着温暖的笑靥，“瞧你这一头汗，一会儿回去好好梳洗一下。”
“恩，平儿知道。”太平兴奋的颔首，一把拉起上官婉儿的手喜道，“刚刚在那边清澈的小溪里，瞧见了几块特别漂亮的石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话音未落，太平不由分说拉起婉儿就跑。
武曌微微蹙眉，本想提醒婉儿不可剧烈运动，那两抹俏丽身影便已消失在林木间，只余阵阵芬芳在鼻息间流转。武曌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突然感到身旁多了气息，略略扬眉，武曌唇角扬起冷嘲，“怎么？”
“启禀天后娘娘，刚刚从长安传来的消息。”
武曌垂下眼帘接过对方呈来的信纸匆匆浏览，眸底寒光乍现，咬紧银牙怒道，“他以为储君之位，是他一个人的吗？”
“天后娘娘，奴婢来前，后宫突然出了许多谣言，说……”
“说什么？”
“奴婢不敢说。”来人匆忙跪下向武曌叩首。武曌眉心紧锁，纤指用力将信纸攥成一团，严厉坚定的轻喝，“说！”
“后宫传言，说，说太子殿下，不是天后亲生，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武曌心头一惊，不明白谣言从何而起，心下却有许多凄惶寒凉。
“而是，韩国夫人所生。”侍从费尽全身的气力才将话语说出口，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武曌将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攥紧的指关节处已经渐渐泛白，“愚蠢！堂堂太子、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简直可笑。”
“奴婢听说，东宫属僚，此刻有些人心慌慌，各有所思。”
武曌微眯凤眸，沿着幽径一步步往前走着，“太子呢，他都做什么了？”
“太子殿下此刻只顾着在朝堂施政，好像并没对此做出什么反应。”那侍婢打千施礼，向前紧赶两步拉近与武曌的距离，“不过太子身边几个近侍，最近倒是频繁出现在掖庭，与几十年前就开始侍奉在宫的侍从打得火热。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武曌缓缓停下脚步，仰望着被林木掩映的灿烂阳光冷笑，“让那边的人盯紧一些，太子若有动作，马上来回禀本宫。”
“是，天后娘娘。”侍从答应着刚要告退，忽然又想起什么，再度靠近武曌轻声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之前，派亲信侍从去掖庭，找过一个叫郑十三娘的人，哦，还有一个和郑十三娘走得很近的，叫孙茜的人。”
“郑十三娘、孙茜？”武曌眸光刹那凛冽起来，“这两个人，不是掖庭罪奴吗？太子要做什么？”
“奴婢不知。当时他们是在屋子里单独谈，所以没人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那郑十三娘进屋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倒是孙茜在屋里呆了很长时间。”
“哦？”武曌发出疑惑轻叹，沉吟片刻眯起凤眸道，“告诉尚宫局局令，不必插手此事，太子想做什么就让他做，真就算是拉拢几个掖庭罪奴，又能成什么气候？”
“是，奴婢明白了。”
“下去吧。”武曌摆摆手，收敛了身上阵阵杀意冷笑一声，眸底闪过深深的不屑，“贤儿啊贤儿，你是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了？抑或是……”武曌暗暗摇头，一步步往前踱着步子，“你若是在意掖庭罪奴，想要利用他们拉拢朝臣，那你可是下错棋了！大唐的后宫，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你好像忘了！”武曌深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贤儿儿时模样，唇角轻蔑冷笑渐渐变得苦涩，“你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啊！”深深长叹一声，武曌考虑着如何说服天皇，尽快赶回长安。不论发生任何事，总是就近解决才最好吧。
“贤儿，但愿，你不要再作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否则……”武曌心底一阵绞痛，眸底晶莹闪烁。
“天后娘娘。”回到武曌寝宫，上官婉儿在武曌面前屈膝施礼，口吻中凝上些许不安与愧疚，“奴婢回来晚了，请天后娘娘恕罪。”
“恩？”武曌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浅笑挥手示意上官婉儿平身，“不必多礼了，平儿那丫头疯起来，别说你，就是本宫也拿她没法子。”
“天后娘娘说笑了。”婉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公主殿下活泼动人，奴婢可是羡慕喜欢的紧呢。”
“恩？”武曌挑眉，心头微微一酸，唇角依旧扬着笑靥道，“婉儿你可不要被平儿的外表骗了。”
“奴婢明白，天后娘娘。”上官婉儿认真下来颔首，心里自然对这个太平公主的手段有了些许了解。尽管时日不太多，可上官婉儿瞧得很清楚，这个公主的心计，恐怕一点都不浅。真要是被她活泼可爱、大方豪爽的表象迷惑，怕是会很危险吧。
武曌凝视着上官婉儿眸底流转的一丝警惕，心头猛然一颤，“上官婉儿、果然对你也不可小觑啊！”武曌暗暗嘲讽自己竟被这些时日，上官婉儿时不时流露出的童真童稚迷惑，也在心底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动作。朝廷的波谲云诡，后宫的暗潮流动，再加上人心叵测善变，早已见惯了风浪的武曌，更加跃跃欲试于当前的局面。
“启禀天后娘娘，天皇陛下已经下旨，后一日启程回京。”
“哦？”武曌挑眉看看立在阶下的云筝，放下手中的彤管笑道，“那你们明日收拾一下，准备回京吧。”
“是，天后娘娘。”云筝颔首答应着，凝眸看向一旁有些诧异的上官婉儿，沉吟片刻续道，“时辰也不早了，天后娘娘是否沐浴安寝？”
“恩，不急。”武曌雍容浅笑，抿了口香茗满是慵懒的道，“这几日可真是养足了精神，回宫之后倒是得静下心来准备亲蚕大典的事宜了。”言及此，武曌故意顿了话头觑向婉儿，“婉儿对亲蚕大典的规矩礼仪，掌握的如何了？”
“回天后娘娘，奴婢已经记得很清楚了。”
“不光要记得清楚，还要保证丝毫差错不能出。”武曌唇角扬起自信浅笑，依旧不忘叮嘱一二，“心里有和行动有是两回事，亲蚕大典是本宫以皇后之尊主持的重要祭奠，礼仪举措可是丝毫都不能有偏差的。”
“是，奴婢记下了，回宫后，奴婢一定再多加练习。”上官婉儿躬身施礼，答得认真且自信满满。上官婉儿自幼长于皇宫，对宫中礼仪自然是熟识的。
“恩，那就好。”武曌微微颔首，合上手中书本浅笑道，“云筝侍奉本宫沐浴吧，婉儿你也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依旧过来侍寝。”
“是，奴婢遵旨，奴婢先行告退。”武曌半眯着凤眸眼看着婉儿渐行渐远，心底莫名升腾起的失落，让武曌颇感不安。
“天后娘娘，请恕奴婢直言，这上官婉儿……”
“你想说什么本宫明白，本宫自有分寸。”
云筝凝视着武曌眸底闪过的坚定与狠厉，稍稍放下心来，“那奴婢侍奉天后沐浴吧？”
“恩，也好，确实累了。”武曌笑得温暖，款款起身便往浴池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储君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