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于飞舞乾坤》冷屏幽琴

1、剑光潇潇

　　明媚温暖的阳光射窗而入，斜斜打在大殿中彼此凝视的两个人身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蝶翅般的阴影，武曌颇富性感的唇角习惯性弯出温暖弧度，玉指拢起撑着绣颐下颌，眸底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阶下最先垂下头去的少女，轻拂袍袖起身，来到少女面前，眼底浮现出最初见面的景象，眸底闪过狡黠，玉指挑衅般挑起那略嫌尖锐的下巴，兰气随着微启的朱唇轻吐，钻入少女的鼻息。明显感受到少女娇躯轻微抖动，武曌越发得意的笑道，“你、叫上官婉儿？”
　　“是的，天后娘娘。”被唤作上官婉儿的少女垂下眼帘看着地上，眸底已是一片慌乱。
　　“呵呵，走吧，陪本宫、去个地方。”武曌话音未落，便已越过上官婉儿，往紫宸殿后花园而去。
　　上官婉儿一路垂首，默默跟在武曌身后，紧张的思绪伴着额上微微渗出的汗水翩跹而起，春日明媚的景致，竟是丝毫未曾入了清澈明眸中。猛然停下脚步，婉儿诧异的看向几乎快要撞在一起的另一个身体，急急向后退开一步，“奴婢失态了。”
　　“呵呵，上官婉儿，你好像，很紧张？”武曌高挑眉心，打趣着眼前的少女，“接着。”
　　上官婉儿慌乱接过武曌扔来的东西，定睛一看不由瞪大双眼，所有思绪瞬间停滞，只呆呆看着手里的长剑，冷汗瞬间浸湿了内中。
　　“出招吧。”武曌饱含玩味的注视着一脸紧张的上官婉儿，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未有丝毫迟疑，武曌迅速长剑出鞘，剑锋直指上官婉儿，“你的性命，握在你自己手里，该如何做，可要想清楚了。”武曌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这娇滴滴的可人儿，心里不由暗叹，“如此娇小的身体却要执起长剑，哎……”
　　“天后娘娘，奴婢……”
　　“怎么，本宫旨意，你敢不从？”
　　“奴婢不敢。”上官婉儿垂首，左脚向后迈出一步，长剑顺势出鞘，剑锋便与武曌递来的剑交叠在一起。
　　武曌唇角依旧扬着温暖人心的弧度，扬扬头极度自信的示意上官婉儿先出招。上官婉儿不再多言，漂亮的挽了剑花，让身体与剑身形成直线，左脚紧接着向前踏出一步，快速挪动脚步，利剑剑锋直指对方心脏。
　　武曌扬起笑靥，轻松快速退后两步，弯臂执剑打在婉儿递来的剑身上，双剑碰撞，片刻间纠缠在一起。上官婉儿被天后缠绕的力道所带，不受控的向前踏出一步，心底暗惊，熄了适才紧张担忧的情绪，全神贯注的将精神放在眼下的比试中。上官婉儿将搅在一起的剑抽回，少女特有的柔软身体迅速配合着下腰，一手撑地，正要借力直起身体，便见一柄长剑已经递在了面上。上官婉儿心头一凉，迅速持剑将眼前的长剑挑开，刚直起身子，便被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裹。愣神间，上官婉儿才发现武曌已经紧紧贴住了自己，婉儿大惊失色，异常敏感的背长剑于身后，耳边立时响起兵器相撞的声音。
　　武曌狡黠的看着招招落败的上官婉儿，扬起慵懒声音浅笑道，“婉儿只有这点本事吗？这样，本宫可是无法尽兴哦！”话音未落，武曌骤然感受到腰间袭来的冷意，眸光晃动，依旧笑意盈盈，长剑挡住即将滑过腰间的长剑，在婉儿趁势准备跃开时，一把拉住婉儿的手臂，将婉儿再度拉到自己身边。
　　上官婉儿眸光轻颤，感受到长剑自灰布宫装下滑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底一闪即过。待回过神来，自己便已贴近了天后，清澈水眸挑起，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武曌，那眸底闪烁的晶亮，让婉儿心弦再次拨动。上官婉儿压抑下心底躁动，反手砍向被握紧的手腕。
　　武曌惊愕间松开攥紧婉儿的手，待回过神来，才发现上官婉儿剑锋所指，竟是婉儿自己的手腕。武曌眸底笑意越发浓烈，长剑随心所动，刺向婉儿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官婉儿愕然回神，挥剑隔开武曌刺来的长剑，柔若春柳的腰身配合优美舞步，迅速移动到武曌身后。武曌眸光微颤，挥起长剑向后刺去，待等身体扭转，上官婉儿的长剑已经递在自己鼻尖。
　　武曌扬眉冷笑，不无挑衅的挖苦道，“你这选择很不明智，上官、婉儿。”刻意在上官这个姓氏之后停顿片刻，手中长剑已随心念转动，迅速挑开指在鼻尖的冷剑，两柄长剑再次纠缠在一起，武曌趁势向前迈步，闪身来到上官婉儿面前，一手很有些无赖般揽住了婉儿太过纤瘦的楚腰，“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请天后赐教。”武曌暧昧举动让婉儿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忘记两人是在比武。
　　“哈哈哈，上官婉儿冰雪聪明，难道猜不透？”武曌眸底溢满打趣的笑意，手中的长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挪向了婉儿腰畔。
　　许是天性警觉，上官婉儿很快感受到威胁，眉心微蹙间恢复理智，挥手隔开武曌控制腰身的手臂，顺势隔开已经逼近腰间的长剑，本因悸动而略略泛红的俏脸，登时染上怒意，长剑迅速刺出。
　　武曌似早有所料，依旧谈笑风生着柔柔浅笑，却在向后越开的同时，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上官婉儿刚刚快速递来的剑，迟那么一步，便会刺进自己的身体里。武曌眸底冷光一闪即逝，唇角恢复悠然浅笑，挥剑挡下刺来的长剑，一个错身，长剑直指婉儿胸口。眼见着婉儿沉着应对，武曌挥剑再次刺向婉儿咽喉。
　　上官婉儿微微一愣，急忙下腰躲过刺来的长剑，借着下腰之势强行拧身，挥剑扫向武曌下盘。武曌没想到上官婉儿此时还能如此动作，愣神间不禁感慨年轻人到底与自己不同的同时，迅速向后跳开一步，“该结束了！”武曌心底暗想，眼见上官婉儿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武曌眸底狡黠瞬间闪过，长剑刺出指向尚未站稳的上官婉儿，便见上官婉儿一个轻巧跃身，整个人随着长剑向自己飞来。武曌见时机成熟，佯作后退不及般淡然注视着上官婉儿。
　　见着武曌躲闪不及，一股莫名的痛楚让婉儿身上冷汗渗出，眼下状况婉儿无法停下动作，急中生智间，上官婉儿刺猬状勉强收势，却因之前动作过快，下垂双腿尚未伸直，就已重重跌落在地。
　　武曌眸光轻颤，凝眸打量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的上官婉儿，愣怔片刻方才将玉手伸向上官婉儿，居高临下的浅笑道，“摔到没？”
　　“奴婢没事。”上官婉儿咬紧贝齿忍下身上传来的痛楚，无意识的将手放入武曌手心的瞬间，婉儿面上腾地一下烧红起来。待站直身形，上官婉儿方才垂首咬唇，嗫喏道，“奴婢放肆了，请天后恕罪。”
　　“呵呵，不碍事。”武曌摆摆手抿唇浅笑，转身拾起地上的剑鞘，利落的挽了个剑花送剑入鞘，凌厉明眸淡淡扫过上官婉儿，“你可知，本宫为何召见你？”
　　“奴婢谢天后不杀之恩。”上官婉儿心头猛然一颤，迅速跪下身来向武曌叩首。
　　武曌默默注视着将身体伏在地上的少女，忽略掉心头隐隐一丝疼惜，沉声笑道，“本宫、可从未说过饶恕你。”眼看着上官婉儿纤弱的身体打了个冷战，武曌不忍之心越发大起来，继而挑眉笑道，“本宫之前已说过，你的命，握在你自己手里。”
　　上官婉儿不解的望向武曌，对方眼底的清明，让少女的芳心，再次漏跳一拍。回想初见时心底渴望的亲密，婉儿不自主咬紧朱唇垂下头去，“奴婢愿意服侍天后左右，以赎前愆。若有朝一日奴婢认为天后并非奴婢心中所想，奴婢会请天后赐死奴婢。”
　　“哈哈哈！”武曌爽朗一笑，明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难明，扬眉俯身挑起上官婉儿的头，让上官婉儿与自己四目相对，“人人都说上官婉儿聪明机警，玲珑乖巧，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天后娘娘？”
　　“你凭什么、求本宫将你收在身边？”
　　“奴婢自信，有资格服侍天后。”
　　“哈哈哈，不过一个掖庭侍婢，居然胆敢如此放肆、口出狂言？”
　　“奴婢失礼了。”上官婉儿被迫始终与武曌四目相对，只是武曌眼底流溢而出的东西，是她无法看透的。
　　武曌挑眉死死注视着上官婉儿清澈到足以撩拨心神的水眸，撇撇嘴不屑的笑道，“你、凭什么、认定自己有资格，站在本宫身边？”
　　“奴婢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阅人无数的天后娘娘，您的识人之明。奴婢始终相信，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武曌眸底闪过一丝惊诧，微微眯着凤眸审视上官婉儿半晌，忽然笑道，“本宫有无识人之明，可不是由你相信与否决定的。既然你说千里马常有，那伯乐又为何要执着于其中的区区一匹呢？”
　　“同是千里马亦有优劣之分，天后英明睿智，对此自是了然于心的。”
　　“哈哈哈，好个上官婉儿，果然聪敏。好！本宫便将你留在身边，且看看你是能给本宫一个奇迹，还是本宫，会送你去见你祖父。”故意提及上官仪，武曌看到婉儿眼底一抹似有还无的伤感与恨意，想要深入了解这丫头的兴趣越发浓烈起来。武曌松开上官婉儿的下颌，故作轻松的笑道，“起来吧。”
　　“谢天后隆恩。”上官婉儿再度叩首施礼，不远处便有侍女走将过来。
　　“你去通知尚宫局，即日起上官婉儿调入中宫侍奉。然后去给婉儿收拾个房间，备好文房四宝，这两日，带她熟悉一下中宫的情况。”武曌向着来人嘱咐两句，继而转向上官婉儿，“你跟她去吧。”言罢，武曌便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