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其昌栈渡口》_洛蛊

8、渐露端倪

　　“那兔妖不是爱慕李廷芳么？怎会要他性命？”宣清问道。
　　陆晓晓更是莫名，“爱慕？大婚之前，李郎就常常被那兔妖折磨，兔妖吸人精元，李郎面色根本就不好！后来，我死后化鬼，只为见李郎一面便欲离去，李郎告知我，兔妖正是那日杀死我的凶手！李郎的阳气被那兔妖夺得只剩，只剩不多了，我才……”
　　宣清眯眼，陆晓晓前半段的话理直气壮，颇有冤情，但说到最后，眼神躲闪，莫非有所隐瞒？
　　不过这女鬼口中的事实，倒真的出乎意料，兔妖的疯狂的爱意不假，但这女鬼的模样也不虚妄。
　　“你杀人和李廷芳的阳气有何关联？”歩华突然出声道，惊得陆晓晓眼神慌乱无比。
　　“我……我，我再传给他。”
　　“你不知道鬼给人传的只有阴气么？李廷芳现在面色红润，倒没有阳气亏损的症状，你倒是告诉我，他怎么恢复的？”歩华步步紧逼，陆晓晓所在墙角，双手颤抖，额头的碎发也跟着颤了起来，歩华弯了弯嘴角，心中已经有些眉目。
　　“宣清，收了她的魂。”
　　“收？”
　　“你的银丝能缚妖，应该不止于实体，将它收进银丝中试试看。”
　　宣清应了一声，将银丝甩了出去，捆住了陆晓晓，陆晓晓还想挣扎，无奈越是挣扎，银丝越是束缚得紧，最后便不动了。
　　“缚。”宣清凭直觉轻吟，只见陆晓晓的魂魄逐渐透明，最后银丝自己飞回了宣清手中，泛着淡淡的光芒，然后不见。
　　“呼。”宣清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得意又学会了一个本事，收好银丝，宣清把歩华抱到自己正中，看着歩华可爱极了的脸，高兴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宣清真的是高兴，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嘻嘻，谢谢你歩华，我这两天学到的，比以往一百多年的都多！”
　　歩华愣愣地看着宣清弯弯的笑眼，宣清也许只是看他的人身是个孩子，高兴了才会亲一口，可是他居然……
　　心跳快得歩华都觉得不可思议，被人追杀时，跑得再快也没有如今的紧迫感。
　　今天的他太不正常了。
　　“宣清。”歩华有些失神，宣清应了一声，歩华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刚才陆晓晓的话，你有想到什么么？”
　　宣清摸摸下巴，思考了一番，“我觉得，要么女鬼在说谎，要么是萝月骗了我们。”
　　歩华神秘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道，“还有第三种。”见宣清不解，歩华嘴咧得更开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怎么可能？”宣清惊呼道。两人的话出入太大，又是互相指认对方为这一切惨案的来源，没有人伪装说谎，怎么可能做到同时假设成立？
　　歩华道，“因为可以引进一个第三方来解释。譬如说，若是两人均未是假话，那么她们唯一能够相联系的共同点是什么？”
　　共同点。
　　萝月之所以求助，是因为李廷芳救了她，她爱上了他，惨案发生后，她见李廷芳和陆晓晓仍是厮混在一起，心中不满，欲假借他人之手出去陆晓晓的鬼魂。
　　陆晓晓此前，李廷芳被兔妖折磨元气大伤，婚后又告诉她是兔妖作孽，又不停加害于他，企图夺去他尽数的阳气，而就陆晓晓所言，李廷芳的确有段时间面色憔悴委顿，这点倒是可以和萝月之前提过的，李廷芳面色不好对应起来，当时他们还以为是萝月说谎。
　　而陆贾和李廷芳所说的供词中，差别的就是黑猫出现的时机不对。
　　陆晓晓遇害的过程倒是不稀奇，随便人鬼只要够狠心便可以做到，可以暂时不论作案的详细，而那只黑猫倒是个蹊跷，陆晓晓的心脏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二者便是关键。
　　如此说来，倒真有那么个人，事情发展的走向全系于他的话语之中了。
　　见宣清有些眉目了，歩华就不挑明继续说下去，宣清悟出了些思路的眼睛神采奕奕，特别明亮有神，从他眼中看着自己幼小的模样，歩华更纠结自己的心情。心中痒痒的，就好像想让自己占据那人眼睛更多些，更多些，不是后天来的感觉，反倒是有种天性使然，究竟是什么？
　　“今天你怎么总发呆？”宣清皱眉，捏了捏歩华的脸。
　　歩华眯眼，忽然将脸贴近宣清，张嘴，狠狠地在宣清的下巴上咬了一口，而他发现，咬完后刚才痒痒的感觉变得很舒服。
　　宣清痛呼一声，险些把歩华从身上给扔下去，怨怨地看着他，道：“干嘛咬我？”
　　歩华淡淡道，“饿了。”
　　宣清语塞，只好自己揉揉明显有牙印的地方，往客栈走，心里琢磨着回渡口是不是要问阿离借根磨牙棒？据说幼崽都喜欢磨牙。
　　-=-
　　饭后。
　　房间内，萝月的兔身被困住，房内凌乱，看起来是闹腾了不少时候，现在的萝月神色疲乏，但一听门外有动静，就恶狠狠地盯着来人看。
　　宣清头痛地看着房内的惨况，也学着萝月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决定放了她了。
　　“你若不闹，我明日便带你去见李廷芳。”歩华道。
　　虽然知道萝月许是被利用的一环，但是萝月本身这样的品性他还是生不起好感，口气也冷冷的，听得萝月一颤，但是听到可以去见李廷芳，萝月眼中的光又回来了。
　　爱真的那么厉害？
　　歩华叹气。
　　“不行，不仅是不闹，把房间要整理干净。”宣清嘟着嘴，不满地补充道。
　　萝月哪管他什么条件，能见李廷芳，她的命都可以不要，歩华一将它恢复人身，她就立刻将房间收拾了起来。
　　“你不变身了么，累么？”
　　歩华想了想，点点头，小娃娃不见了，衣服也瘪了下去，一只小狼神气地从衣服里钻了出来。萝月一愣，狼和娃娃竟然是同一个？那狼崽子竟然也能化成人形，而不必修炼么？
　　宣清明显喜欢毛茸茸的小家伙，赶紧将歩华抱了起来顺毛，歩华也配合地蹭蹭，有时也会舔舔宣清的手或者下巴。
　　“现在睡会吧。等入夜你与我一道出去。”歩华道。
　　宣清点头，知道他要去哪，罡气在不怕萝月跑，要见李廷芳的她目前只可能保护他们不会对他们不利，于是解了外衣躺在床上小寐。
　　现在他们对真相有了大致的猜测，现在只剩下李廷芳与陆晓晓大婚当日凶手的手法和动机没有弄明白，夜深后，歩华想去的必定是陆府偷偷探查些什么。
　　---
　　陆府。
　　陆贾在走廊上焦虑地走来走去，李廷芳坐在尽头的亭子里摇着折扇，二人表情严肃，陆贾是大汗淋漓，而李廷芳则是双目无神。
　　“你说明日究竟有什么真相？而且之前总管告诉我，昨夜巡逻的阿丁至今没有消息，是不是又死了一个！”陆贾走到李廷芳面前道，他语速颇快，但却断断续续，哪知自己对面的人毫无反应，一时有些气急。
　　“你说这陆府供着你什么用？晓晓去了，你说你能驱鬼我才留你，白吃了这么久你倒是给我捉一个啊！”
　　李廷芳瞥了陆贾一眼，陆贾噤声，又觉得气不过 ，小声又嘟囔了一句，“明日解决了事，你就给我离开陆府。”
　　李廷芳阴狠一笑，陆贾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竟然一下子移到了他的跟前，拽着他的领子，狠狠将他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陆贾哪里受过这种苦，立马嗷嗷叫唤起来，但声音刚出，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离开？你也得留着这条命！”李廷芳双目赤红，发丝飞起，双手改为掐住陆贾的脖子，却没有用力，而是以奇怪的姿势将脸靠近了陆贾。
　　陆贾此时想不得别的，只觉眼前人陌生可怕，如同魔兽一般，但自己动弹不得，只得任人宰割，心中一空，仿佛顿悟了什么，瞳孔睁大，一脸愤怒地看着李廷芳。
　　李廷芳不理他，双目一瞪，一团黑色的雾气就从陆贾身上飘出，往李廷芳的鼻中钻去。
　　接着，突然黄光一闪，一声惨叫。
　　---=---
　　入夜。
　　歩华踱步走在宣清的身侧，到了陆府后院时，轻轻一跃翻过了墙头，一点声响也未曾发出，宣清跟着跃过去时，发现那只小狼正站在空旷的后院中央，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它，把它雪白的皮毛软化得十分柔和。
　　唔，歩华这七日来，怎么觉着长大了一些？四肢还是那么短短肉肉的，但是却已经有了狼族挺拔英俊的站姿。宣清挑嘴微笑着，多日前，那还是个脏兮兮的、狼狈不堪的狼崽子，如今就像神祗一样沐浴在月光下。
　　嘻嘻，那是自己的歩华。
　　宣清对着狼崽子发呆，而歩华在那儿催促着他过去，他站的旁边，是之前李廷芳用来开坛作法的祭坛。
　　“仔细看来这些符文，也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东西，倒有点像聚集鬼魂的，喏，这个，这个是窃窥鬼魂的阴寿的，这个……是辅助吸收人的精魄，这个是将阴寿化形的……怎么那么奇怪。”
　　歩华叼着许多张符纸一一摊开给宣清看，宣清先是诧异，不过想起歩华说他总能冒出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常识，便安安心心查看那些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