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其昌栈渡口》_洛蛊

3、初至人间

　　初至人间
　　宣清顺着狼毛，脑中闪过一向慈祥宽容的金龟对小狼狠绝的态度，觉得在其昌栈，伤未好的小狼只有跟着自己才最安全。
　　小狼嗷呜一声，抬头舔了舔宣清的下巴。
　　宣清觉得小狼的舌头暖暖的，先前舔自己的手也是，心情莫名很好，“你是妖怪么？”
　　小狼眨眨眼，宣清继续问，“那你会说话么？”
　　“……”
　　“唔，那你有名字没？”
　　小狼这回不理他了，爪子扒拉着宣清的衣裳，显然对宣清的话不感兴趣。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山狼，没想到竟是这么好看的雪狼……”干净了的雪狼不愧于它的种族，通体没有一丝的杂毛，雪白雪白的，更主要是符合喜欢白色的宣清的审美。
　　小狼听到这骄傲地甩甩头，继续玩弄宣清的衣服上的绣线。
　　“我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吧？”宣清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大大的玩起来也看得见炯炯有神的眼眸，小狼抬头看着他，却因下一句话差点被嘴里的绣线勾断了幼齿。
　　“花花。”
　　如果小狼能说话，它一定会爆粗口，此刻它还不能开口，只能凶凶地吼了两声以示不满。它是雪狼，不要那么幼稚的名字。
　　“嘻嘻，逗你可好玩了。”宣清捏了捏小狼的耳朵，得意道，“花花是小名，我本来想给小狐狸起的，它不要，你不会说话，就给你吧。”
　　小狼正要咬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年，就听他缓缓道，“歩华。”
　　那两个字如同暖流，通过宣清被小狼咬破的衣料上直击小狼全身，歩华二字像是跨越千年而来，遥远却清晰，它什么都不记得，却熟悉这个名字。
　　小狼舔上宣清的唇，宣清本来有些失神的眼立马恢复了清明，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喊出了歩华这个名字，只是觉得，也许是个很适合小狼的名字，念完后就有些后悔，怕小狼不喜欢，没想到它的反应是这样。
　　“嘻嘻，歩华。”
　　夕阳不再，宣清抱起小狼对着明月轻轻唤着，拇指刮了刮小狼的下巴。
　　小狼眯了眯眼，四肢晃了晃，显然不喜在半空中。
　　“这些日子便躲在这里吧，等你伤好了，我再和爷爷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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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并不长，小狼惊人的恢复速度让它不再依靠木板固定断了的骨头，尾巴也恢复得差不多。
　　没有人知道山狼离开了洞穴，只道他闭关，因此在寻找宣清的时候并未来到这里，而伤好了的小狼活泼多了，在宣清看来是个比他还呆的小家伙，这五天陪它玩耍乐得清闲。
　　而金龟那儿却忙的如热锅蚂蚁。
　　宣清被大家宠大，却从不任性，决议上也总是依从金龟，这回，金龟要将外来的步花逐出去，他竟然带着人跑了。不会法术的宣清，带着狼崽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金龟来到南歌原来的住处，红衣男子的画像依旧挂在那儿，金龟将檀香点起，手中聚拢起渡口的灵气，喝一声击向画像。
　　半晌，画中人缓缓走了出来，不是原来的红衣男子，而是穿上了白衣的南歌。
　　南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没了红色衬托的张扬，反而有了些仙家的味道。
　　“是宣清出事了么？”南歌的幻影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嘴边含笑。
　　“其昌栈渡口开了，来了只受伤的纯种雪狼，我想把它赶出去，宣清却带着它消失了。”金龟眼中愧疚，雪狼事小，宣清竟是不见了，令人寻了半天也没个音讯，不能说锦衣玉食，但也算是被呵护长大的，这都五天了，全渡口都急疯了。
　　“无碍，他没事。”听到雪狼，南歌先是一愣，随而摆手让金龟平静下来，“我没想到那么快……你就随宣清去罢，那是他的劫数。”
　　金龟不解，“可渡口已开，雪狼来历不明不白……”
　　“其昌栈本就该往通六界，宣清该懂事了。那雪狼是宣清的命数，逆不得。”
　　“南歌……”
　　“信他。”南歌将某样东西交到金龟手中，道了声珍重后消失在茅屋，只是那幅画没再恢复原样空空如也。
　　金龟叹气，再寻南歌不知何时，看向窗外，竟是黑云压片，明显是要变天，心中隐隐不安，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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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清带着步华在洞穴外散步，步华到底还是个幼崽，十分好动，尽管腿脚还不利索，但不爱运动的宣清跟着他从散步变成了奔跑，还是累得直喘气。
　　步华跑够了，亲昵地蹭蹭宣清的脚，宣清瞧着要变天了，抱起它打算往回赶，突然草丛中传来响动，宣清感觉怀中小狼身子一紧，还伴随着低吼，拍拍它示意它不要紧张，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是只兔子。
　　步华还没有捕食的概念，这几日也是宣清溜回去偷了奶糕和其他一些食物回来才有个温饱，见了兔子也只是普通对陌生事物的敌意，倒是兔子见了狼幼崽，还是有些畏惧。
　　宣清要开口说什么时，兔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少女模样，灰色的襦裙缀上了兔毛，少女忌惮看了步华一眼，但宣清给他的感觉很柔和，她犹豫要不要开口。
　　“我叫萝月，我，我从人间来的……”
　　此时，天气渐渐开始落雪，奇怪秋日飞雪的宣清，怕冻了步华，便请了萝月和他一起回了洞穴。萝月一到洞穴便将事情的始末急切地说了出来。
　　其昌栈关闭了百年，许多精怪已不抱来这儿的希望。
　　萝月并不知道这里关闭多时，有求于南歌才来此地，不想发现这里的精怪嚷嚷着要抓外来的妖怪，就赶紧躲了起来，并不知只是它们在找步华的下落。
　　萝月是只在人间修行的兔妖，爱上了救过她的书生，无奈书生早有媒妁之言。怎料书生的妻子过门之日惨死，书生悲恸欲绝，
　　仅仅如此还能想着时间抚平伤口，但第二天起，妻子的鬼魂夜夜来到书生卧房，与其缠绵。
　　书生以为妻子没死，那鬼又让他不要说出自己还活着，萝月见书生阳气日少，神色萎靡，心痛不已，但她为妖，修行不够，女鬼怨气甚重，又吸了不少书生的阳气，根本敌不过，而求助道士，道士不由分说就要收了她，她走投无路，才想着来这边试试。
　　说到这里，萝月哽咽，掩面哭了起来。
　　宣清与歩华对了一眼，歩华兴致缺缺，显然是不想宣清帮忙的，宣清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除了一根银丝是南歌在自己成人时送给自己尚有些保命的法力在以外，他什么也不会，别说救人，碰上了萝月口中的女鬼，送命也是可能的。
　　只是南歌在时，精怪常来求助，南歌会替它们解决问题，渡口到了自己的手里，就变成了这般样子了么？
　　宣清很多东西都不懂，但他知道，既然萝月能够进来，渡口打开其昌栈渡口，至少该有它原本的作用。
　　“不瞒你说，南歌仙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什么能力也没有，自然是帮不了你的，不如你同我去往山下，我替你想想办法？”强出头没有意义，金龟爷爷一定晓得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可下面的人在抓，在抓外来者……”萝月有些不安，她才刚刚逃上来。
　　歩华一怔，想起宣清说过这里的人在抓它，原来是真的，狼身拱了拱宣清，意思是让他自己下山，它留在山上就好。
　　宣清有些为难，歩华说的法子很好，可是怕下去了再不得独身上来。
　　但歩华坚持得很，宣清到底还是下山了，奇怪的是，金龟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告诉他南歌的银丝的使用之法，让他随萝月出渡口一瞧，也接受了雪狼的存在，说是若是回来了便不用躲着了。
　　宣清愣愣地上山，金龟在确定他离开后，叫来了阿离。
　　“跟着去，保护着些宣清，记住别让他们发现了。”
　　小狐狸挠挠头，咕噜噜发出了笑声，小孩样貌的阿离瞬间化成了狐狸，一溜烟跟着宣清的方向去了，它也是许久没有去过人间啦。
　　“这雪……”金龟连连摇头。
　　宣清带着歩华，跟着萝月离开其昌栈的时候，渡口大雪纷飞，没有停下的意思。
　　人间正逢四月天，有雅兴的公子小姐踏青画舫，宣清换上一身素白的儒服，跟着萝月穿过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了宣清不少注意，若说在渡口他还有点清冷的气质，此刻就完全像是个孩子。
　　萝月有些不确定这个少年模样的公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助自己，甚至他沿路拿的糖葫芦都得自己替他掏了腰包，要不是他怀中的狼看上去还有些靠谱，萝月真会选择扔下宣清。
　　宣清从未来过人间，不懂凡人的规矩，惹了不少麻烦，还好他还记着要先帮助萝月，歩华也总咬着他让他回神，两人一狼总算顺利来到书生所在的府邸。
　　歩华一路上除了负责咬着宣清以外，还发现了自己身体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它觉得四肢痛中带痒，喉咙口也有些肿胀的异样，记忆中是有过这种感觉，这之后它似乎变成了什么东西，那次是被追它的人伤得最重。
　　歩华怕拖累宣清，即使很难受，也没有吼，只是牙关咬着宣清的衣服，宣清以为它只是在磨牙，就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