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澄阙

2、插曲：她

　　那日正睡意朦胧，就感觉耳边有东西在“吱吱”乱叫。起身一看，竟是只鼠。我怒于美梦被它打搅，拉开剑鞘正欲动手，突然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剑下留情！”
　　我定睛一看。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样。衣着间镶满了首饰，光着脚，一双眼睛纯净得简直不食人间烟火。而那只鼠已无影无踪。
　　她走过来向我解释：“鼠也是生命啊，没有人能够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死。”
　　我顿时肃然起敬。可以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姑娘对话。“嗯。敢问姑娘是？”
　　“就叫我冰惜吧。你呢？”望着她那双葡萄般晶莹的碧眼，我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我望着这把剑，灵机一动：“我叫杜影剑。这把剑就叫影剑，我与影剑相依为命，剑在人在。敢问姑娘遇到了什么，怎会如此匆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神色立刻变得黯淡：“我与家父闹翻，只因家父要把我许配给京城富少之首金培，我不依，他就命人把我吊起来打，不得已才趁他不备从家中逃了出来。”
　　我不语。七年了，我日日夜夜都会回想起我那郎中父亲，那个死命不让我学医的眼神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你爹，是怎样的人呢？”她的话把我从回忆中带离。
　　“我一家都在七年前的大火中遇难。”我平静地答。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闻，继而喃喃地说：“对不起啊。”
　　“没事。我早已习惯了没有亲人的生活。而姑娘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的家人若知道一定很着急，劝你还是快些回去。”我把剑收进剑鞘。
　　“不可能，”她突然变得执拗，“我既然逃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最起码也得过一阵子。杜大侠，请你收留我，并教我剑法，好么？”
　　“这….”我顿时变得不知所措，要怪只能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要向我学习剑法倒不难，只是姑娘没有剑，怎么学呢？
　　“当然有啊，”不想她答得爽快，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只是缝在我这件紫绡翠纹裙的背后，我小时候娘就给我缝在上面，据说是驱邪。”这么近的剑气我居然没感觉到，真是枉费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正自责间，只听她又说：“杜大侠，请帮我个忙好吗？帮我把缝在衣服后背的剑取下来吧。”
　　她已经趴在了草坪上静等。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生平上第一次触碰女体，这万一有人看到并说成是男女授受不亲，我杜逍尘就该身败名裂了。我迟疑片刻，深呼吸几口气，最终还是定下心来，解开她衣服后背的扣子，闭上眼睛取出剑，又凭感觉系上。
　　“冰惜姑娘，若有冒犯，还请见谅。”我跪在草坪上把剑递给她，却不敢对上她清澈澄净的眼。好轻的剑！难怪背在身上并不嫌累赘。
　　“哈，杜大侠真有趣！”她拿起剑，银铃般地笑起来。剑在她手上翩翩起舞，好像绸缎一般，虽然并不具备杀伤力，却是我第一次看到能有人把剑舞得那么美。
　　待她停下，将剑收回剑鞘，我问道：“你以前学过？”
　　“算是吧，”她微微皱眉，略一沉思，“之前去城南观看武林剑法，看到一个人舞剑舞得极为潇洒，心生艳羡，听闻此人后来还被举荐被武林盟主。只可惜我只看到过他的背影。若爹将我许配给他，我断不会抗拒…”
　　我脸无端一红，不禁转过身去。
　　这时，冰惜无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杜大侠，快些教我剑法吧。”
　　我望着手中的剑，觉得它沉重了些许。
　　七日很快过去。冰惜很会体谅人，即使贵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吃起野果来依然津津有味。练剑也十分刻苦，几乎百练不厌。倘若这样好的姑娘嫁给我，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