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澈苏光》柏明20

5、三

　　再美丽的人生不过是烟花一瞬，易冷的同时却渴望被欣赏。
　　当你在金钱鎏铢，红灯绿酒的世界中记住了那一瞬的美丽，就再也忘不了了。
　　你会奋不顾身的跟随它，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无法阻挡你前进的脚步，直至死亡。

　　苏澈是在开学后才知道，沐光因为去网吧被她母亲逮到，关进了小黑屋。
　　这种年代，竟然还流行关禁闭？苏澈感到好笑。沐光突然一脸严肃的问她：
　　“你能体会到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丝光的无助吗？”
　　沐光身边的空气一点点凝固、结冰，这个光一样的女生，瞬间暗淡了许多。眼睛隐隐的多了一层悲伤。
　　苏澈突然很想抱住这个孤独的人，告诉自己有多想她。

　　星期天沐光打电话给苏澈，苏澈正在补课。
　　“我有事找你……”沐光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苏澈看看正在阳台逗猫的老师，又想起沐光那张不太爱笑的脸，于是悄悄收拾东西然后迅速撤离。
　　苏澈一路狂奔到约定地点，看到沐光后便不停地喘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提醒苏澈逃学这一事实。苏澈很明白被母亲知道的后果，可能一通板子，可能一堂教育课。可看到沐光的笑容。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沐光带她去见一个女生，一个非常可爱的女生。沐光叫那女生Nancy。
　　Nancy的房间里有许多手绘漫画，贴满墙壁。Nancy还听意大利歌剧，书柜里有苏澈花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的《源氏物语》。苏澈刚要拿那本书。却听到目光不高兴的语气。
　　“不要乱动别人家的东西，这样很不礼貌的。”
　　伸出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一旁的Nancy热情的拉着沐光去看其他东西。
　　苏澈百般无聊的坐在客厅里喝白开水，那两人却在房间里聊得昏天地暗。后来拿出手机一看，36个未接电话。是母亲的连环夺命Call，可手机还在静音中不停地闪烁。苏澈一阵心慌。她向房间里望去，沐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澈仿佛针扎般坐立不安，手中是母亲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却又不希望扫了沐光的兴致。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这时的自己更像是画地为牢的蚂蚁，在自己画的圈子中不肯迈出一步。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苏澈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沐光很高兴，嘴角止不住的长扬。苏澈觉得认识沐光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Nancy挽着沐光的胳膊一起来到苏澈身边问道：
　　“沐光要去我表弟家，你要一起来么？”
　　苏澈看看窗外蒙蒙的黑夜，摇摇头。心里暗想这下完了，不仅逃学还回家这么晚。
　　“我送你回家吧。”沐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动，带着些许愧疚。
　　这种愧疚的表情，苏澈觉得等那么长时间也不算太吃亏。

　　被沐光和Nancy送回家楼下，苏澈始终不敢上楼。在犹豫之间，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去，便看到母亲阴霾的脸。苏澈的心脏顿时漏了半拍。
　　“你做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空气被母亲的声音感染到，沉郁、顿挫。
　　“我……”
　　苏澈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晚了，被母亲满屋子的追着打，后来身上的伤好长时间才消失。长大的她害怕母亲像小时候一样毒打自己一顿，更害怕母亲呢失望。
　　“我被同学拉出去玩了，我也想早点回来，所以和她纠缠了很久。”
　　这种话自己怎么可以说得出来，苏澈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哪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沐光。”
　　“她的电话多少？”
　　苏澈紧握着手机，她知道母亲要核实这个理由的真假性。但这是一个谎言，她不想让母亲识破，也不愿让沐光知道自己竟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母亲从苏澈手中夺到手机，打开通讯录拨通沐光的电话。
　　苏澈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没有听到沐光说了什么。母亲声音很大：“你不要再纠缠我女儿了，你这种人，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厮混，不是混混是什么……”
　　“妈，你别说了！”苏澈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在这种家庭中长大，是幸运还是不幸。从小被限制的人身自由，严格的家教和因爱变得厉害的父母。苏澈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这一切成了她人生的阻碍。是阻碍又能怎样，从来不曾反抗过的苏澈，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父母。
　　原来，自己竟这样懦弱不堪。
　　她突然想，如果在今天晚上死掉，也比继续活下去要好。
　　母亲狠狠地把手机掷在地上，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