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澈苏光》柏明20

4、二

　　孤独是什么？
　　孤独是在寂静的时光中从一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也不会圆满的等待。
　　孤独是亲眼看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在尘埃中渐渐荒芜却无从留住的无奈。
　　孤独是溺水的人在临死前听到滴答滴答的接近死亡的钟声钟声就开始永远停不下来的挣扎。
　　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在一张张繁复的面具下忘却了内心深处的空白。
　　沐光是孤独的，苏澈这样认为。

　　自那以后，沐光再也没有找过苏澈，苏澈渐渐和同学们玩在一起，那天的流言蜚语也被渐渐淡忘。可苏澈怎会忘记，那个自己活了十六年来第一次遇到的，奇怪的人。
　　远远的看到沐光独自一人坐在阳光下，眼睛微眯，手中总有一本书。苏澈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会看些什么书。
　　人就是这样，即便过去无言以对又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好奇，同样可以掩盖对那个人的讨厌。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上帝的存在。
　　“上帝是个闷骚，一定是知道我对她既厌恶又好奇才这么耍我的！”苏澈一边嚷道一边把书包狠狠的摔在新课桌上。顺便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同桌，一阵欲哭无泪。
　　沐光是苏澈的新同桌。
　　每天上课都会不自觉得看看她的头发，虽然讨厌，却还是忍不住好奇，GAY怎么会留长发。
　　看到沐光课本下掩盖的东西，苏澈也是忍下万分掀开看看的冲动，然后别过脸开始听课。老师讲的什么却是一点没有听进去。
　　苏澈不和沐光说话，沐光也不主动理她。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会憋坏的。
　　一天下午，苏澈终于忍不住了。趁沐光不在的空隙悄悄拿出装在书包里书。
　　是天野明的《家庭教师》，还是最新单本。
　　“你在做什么？”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骤然响起。苏澈拿着漫画的手莫名的抖了两抖。
　　苏澈尴尬，可看到沐光那张万年扑克的脸，随便扯到“原来你也看《家教》啊。”
　　“嗯”沐光淡淡的应了一声，从苏澈手中取回画册放进抽屉里。
　　当讨厌的人身上突然出现自己喜欢的优点，也能忍受这个人吧。
　　自那次短暂的谈话之后。苏澈开始和沐光交好，从贝多芬的《月光曲》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童年的回忆》，再从耶稣的圣杯到16世纪的文艺复兴，无所不聊。每天放学两人就跑到小城的各个角落淘到许多老旧的CD和已经绝版的小说，然后在公园的长椅上研究战利品直到满天星光。她们甚至打算上大学后一起去日本，看看神奈川的三途河。
　　关系是不是进展太快了？有时候苏澈会这样想。
　　或许青春的盛宴里充满刺喉的食物，只要合自己的胃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咽下了一样酣畅淋漓。

　　某个微寒的清晨，苏澈沐光早早的来到刚开放的图书馆，并肩站在书架旁。沐光认真的翻看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专注的神情使她仿佛快要融入身后暖色的橘光中。安详，静谧。
　　苏澈抬头看向沐光，突然发现她比自己高出了半头。曾经被自己嫌恶好多次的发型也在自己的多次撒泼威胁加利诱下剪成细碎的短发，柔顺的贴在耳朵两侧。从苏澈的角度看去，沐光的侧脸被身后的橘光勾勒出温暖的边线，尖尖的下巴始终带着与世隔绝的骄傲和不屑，额前的发挡住她蓝色的眼眶，深邃不可见。
　　是谁说的，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了。苏澈觉得认真的沐光才最迷人。
　　沉迷于沐光美色的苏澈没有想到沐光会突然看向自己。沐光嘴角，无声的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略带宠溺的意味。
　　迎上沐光狐狸般的眼睛，苏澈立刻埋下脑袋假装看书。可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不减反增。清冷的图书馆好像只有两人的存在，连自己沉重的心跳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愈来愈快。
　　好像，停不下来了。

　　日子轻松愉快，但美好的事物总在不经意间就会迅速流逝。一转眼到了期末考试，苏澈成绩下滑幅度很大，面对高考的压力，苏澈突然很矛盾，她很希望这种日子可以一直下去，却又不想看到母亲失望的目光。
　　小城的冬天很冷，雪下个不停，苏澈躲在暖和的被窝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三途河旁的花田。无数的花朵在寂静的蓝天下绽放，纯粹，明媚。
　　苏澈按下蓝色的键盘打出一段话：三途河花季，我们一起去看。
　　回答她的，是漫长的等待。

　　苏澈被母亲拉去她的朋友家补课，看着大堆的练习册，苏澈咬咬笔杆，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草稿纸上却多出了许多沐光的名字。
　　苏澈一个寒假都在发短信给沐光，却从未收到过回复。
　　苏澈怀疑自己是不是着魔了，这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