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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镜花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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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独孤梓枫的帕子才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皇室子弟的帕子的料子,也比的上寻常人家布衣许多许多。端木渊心中不免厌弃,然而这帕子又不能乱丢,被人看见,恐怕是脑袋和身子分家了。
又是一个月的初八,端木渊在潇竹阁的画室里意犹未尽地添上最后一笔,拿起一旁的湿布擦了擦手。当家的站在一旁,笑脸盈盈地供着这棵摇钱树。
“先生吩咐的事,已有了结果。先生可知第一个找先生作画的人是谁?”
“看当家的样子,不是普通人啊!”
“是,镜花水月的当家人,夏晚晴。”
这个镜花水月和醉仙台一样在京都是达官显贵最爱去的地方,只不过这镜花水月是一烟花勾栏之地。
昼时,镜花水月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舞姬乐师相互配合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入了夜一些王公贵族与舞姬优伶饮酒作乐。夏晚晴在她十六岁那年,便掌管了镜花水月,时而游说于各个权贵之间,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挑衅她地位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从心里端木渊是敬佩这个女人,如此年纪便可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镜花水月,可以如此条理有序地处理平阳城里错综复杂的权势关系。
在潇竹阁的雅间里,端木渊命人点起熏香,以琉璃屏风阻挡起她与夏晚晴的视线。
许久端木渊听见了有人开门的声音,模糊间可见一个着藕荷色披风的女子进门了,芊芊站于屏风之前朗声道:“我家先生请姑娘喝茶。”
夏晚晴微微一曲身道:“晚晴有礼了。”
芊芊听见屏风后端木渊手捻青瓷杯盏放在梨花木的桌面上,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又正声:“既然夏姑娘,花尽心思见我们先生一面求上一画,那么请姑娘说出要求吧!”
“想以牡丹团簇之景作上一幅画。”
“那姑娘愿出多少呢?”
“还得看先生的意思了。”
“我家先生呢,少于一千两他是连笔也不会提的。”
夏晚晴的指尖轻绕着腰间的丝带,道:“一千两,先生太为难小女子了。”低头抿了口水,“镜花水月也不知多少名人字画,小女子看中的是先生的才华,若非如此小女子何故如此大费周章?还望先生行个方便。”
“夏姑娘别着急,我家先生愿意为镜花水月作画,但是也希望姑娘帮先生一个忙。”
“先生若是诚心相待,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芊芊走至屏风后,端木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芊芊才缓缓地推开了那扇屏风。
只见屏风后的青衫少年,目若星辰,肤如凝脂,双唇似红梅轻点,周身气质宛如冷玉,只可远观。
在镜花水月长大的夏晚晴只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人,是个女儿身。
夏晚晴微微一笑,问道:“我该叫你姑娘还是先生?”
“自知瞒不过姑娘的金睛火眼,我要谈的事情这里的确是不适合,可否借姑娘的镜花水月小坐?”
“先生不嫌弃便好。”
一行人上了马车,从外面看不过是普通的青布马车,里面实则用度奢靡至极,金蝉丝的软垫让人坐在其中一点也感受不到颠簸。
夏晚晴带着端木渊从侧门进了镜花水月。端木渊进入大门时只觉得这镜花水月的确担得起这四个字。
大厅之中正摆着一汪“潭水”,水光倾折照在了人的脸上,门上与窗上的缝隙并非用纸糊成,而是用小牛革,既透风又可使这即使是白天也似黑夜一般昏暗。
这水月池上真的又一轮“明月”,是将水晶打磨成圆月的模样,往其中装满夜明珠,这里透出的光好像月光般柔和,却不觉得昏暗。
池前有一个台子,几个舞姬跳着极富有西域特色的舞蹈,身上裹着轻纱,裸露的脚踝上绑着几个金色的铃铛,随着舞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池水反射的光照应在她们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晕色,如同壁画里的仙子一样。
镜花水月里的所用的花都是鲜花,竟然可以在这秋日里引来蝴蝶,真是让人惊叹。
有丫鬟为她们开了门,夏晚晴的丫头领着芊芊去休息了,夏晚晴轻拨了一下一个金色的小铃铛,便有人送来了些点心。
面前的茶具是夏晚晴亲自在摆弄,刚刚将茶倾倒而出,便有清香袭来。“这里是我的闺房。”
“夏姑娘也太过相信我了。”
“先生愿意以诚相待,晚清也是性情中人,不爱拐弯抹角。”
“晚晴”端木渊换了称呼,“我本名端木渊”
“渊?渊,深泉也,原来如此。”夏晚晴会心一笑“大司马府的三小姐。”
“三小姐?一个任人鱼肉的三小姐?我唯一的亲人临死之际却没有办法去留住她的性命。”端木元的眼里闪着寒意甚至是煞气。
“那,渊儿想让我做些什么?”
“这镜花水月之中的舞姬与乐师同宫里的比只怕是青出于蓝,我想学艺。”
“做人上人?你要入宫么?”夏晚晴微微吃惊又很快释然,一个庶女也不会比一个乡野村夫之女好到哪里去。
“我想要端木府依附着我度日,我想要掌握他们的生死决断。”
“你换身衣裳随我来吧!”夏晚晴命人拿了身水蓝色的衣裳,那清丽淡雅的色泽更衬得端木渊白皙的肤色,夏晚晴又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对月白色的泪滴型耳坠为她戴上,更是脱俗不凡,一头如瀑青丝,在夏晚晴的巧手上绾成了一个髻,戴上了一个红宝石作蕊白玉作花瓣翠色翡翠作绿叶的牡丹步摇,金色的坠子轻抚在颊边,夏晚晴在她脸上抹了胭脂,描了眉,又在眉间画了金钿。
这样美的女子,连人上之姿的夏晚晴也看呆了,从小到大她生活在这镜花水月里,多少美人,如天上的白云一样数都数不清。但如端木渊这样美而不娇反到带着些清冷之意的实属少之又少,那种睥睨天下的冷冽没人看了会不动情的。
“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端木渊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