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花》红药生

37、争艳

　　慕宁对皇上此举心知肚明，只是她不敢多言，她怕皇上会对自己再起疑心，只得作罢，对皇上只是不动声色，也未说什么。自己是太后和贤妃联手举荐，又是皇上曾亲近的乳母的女儿，如今皇上给足了太后与贤妃面子，却难免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不纯机心，所以并没有过多亲近慕宁。七夕后接连数日，皇上都只召幸新封的瑶贵人，却始终没有和慕宁同寝，如此数日后，江氏似是着了夜里的风寒，称病不再侍寝。
　　这几天里，万婕妤倒觉得江氏越发憔悴了，身上多了一份疲累和忧虑，太后一直暗暗派人到江氏那里给她请脉，却始终未能得到一点有孕的消息，皇上也派了一些内侍去照料她。瑶贵人病容惨淡，咳嗽到半夜三更才渐渐睡着，一张俏脸也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一张苍白的脸，看着就令人心疼。而慕宁又不敢与人细说侍寝经过，只觉得心生委屈，时不时地就泪流满面地哭起来，亦不愿见人。
　　过了半月有余，慕宁病情好转了些许，就在万婕妤的劝说下，独自出了宫门，前往太后宫中请安。太后尚在午睡不见客，因是太后吩咐，瑶贵人便没进去过，只是回来在太后宫门内静静地立着，不敢出声。这几日江氏无法侍寝，皇上多有传召丽贵人和与丽贵人交好的秦氏，秦氏本被降为采女，如今也擢升为佳美人。慕宁从康永宫中回宫时，遇到丽贵人和佳美人正在御花园采花，慕宁见到她，便打了招呼。看到慕宁病恹恹的，丽贵人便温婉地朝她伸出手来：“妹妹你来了呀！”佳美人一脸不屑，碍于宫中位份礼数便向慕宁施礼：“瑶贵人安。”慕宁听得声音，忙上前笑着问好，丽贵人握着慕宁冰冷的手，寒暄道，“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慕宁道，“劳贵人挂念，身子已无大碍。”转头对秦氏笑道，“前日病中得知了佳姐姐晋封的好消息，特命人送了庆贺的香袋儿回来，还请美人姐姐千万收下。”
　　秦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只是，她嘴角的笑颜却依旧柔媚。“妹妹太客气了。”佳美人不好意思道，“妹妹以后万不可如此客气。”
　　慕宁看出秦氏那笑容中的不善，却知她怕是生气了，忙又补充道，“姐姐别多心，妹妹只是单纯道贺，姐姐生的如此美貌，如今深得皇上宠爱，也是该为姐姐高兴高兴。”
　　慕宁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那语气却是挑衅的意味。佳美人一听就火大，却压住了火气，轻笑道，“妹妹如此抬举，姐姐岂能不高兴？”
　　丽贵人向来不喜欢听人争执，只得柔声劝道，“江妹妹快快回宫去歇着吧，外面湿气重，好生养着，等身体大好了，你来陪着姐姐解闷啊。””秦氏见状，不由得一愣，但也未再多说什么，便将采来的紫薇花簪在发鬓上，柔声唤道，“葵儿，陪我去毓缡宫请安。省的与人白费唇舌，坏了规矩。”葵儿和小菊见状，赶快过来扶了佳美人，又向慕宁福了福，一转身便走了。
　　丽贵人见状，忙替佳美人圆场，“都回宫吧，妹妹我看着也渐好了，等身子好了咱们再一起去泛舟游湖可好。”
　　“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如今都在宫内呢，不似从前那般自在。”慕宁莞尔一笑，婉拒了慕容曦。

　　后宫里的女人就像一茬一茬的花儿，无一不是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就连前面那些女人的嘴脸，只怕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分辨出来。
　　诸位身份低微的采女眼见江美人巴结贤妃转眼就升了瑶贵人，心内都生了攀附之意，其中有一女名唤林夕柔，生的楚楚可怜，性子却见风使舵，又伶牙俐齿，贤妃在诸采女中也是最欣赏她的，现在江氏病着，贤妃自己也年岁渐长，愈发觉得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太傲气，不好把控，便扶持夕柔去侍奉皇上，分秦潇和慕容曦的宠，打压皇后的势力。
　　贤妃扶持的另一女是一个温婉贤惠的宫女春桃儿，原是伺候小公主的，但却不巧被皇上赏识，得了皇上的临幸，贤妃为彰显自身贤惠便替她求了采女的位份，成了张采女。贤妃将春桃儿安置在承阳宫的侧殿，皇上每次探望贤妃母女，就偶有歇在春桃儿处。转眼到了九月，承阳宫里传出喜讯，这小宫女出身的春桃儿竟有了身孕，阖宫上下甚是欢喜，宫中已经许久未有新的皇子公主诞生，这可是大喜事。
　　众妃嫔忙到承阳宫送上贺礼，慕宁还未进殿，却有两宫妃叽叽喳喳念叨：“皇上可许久没来贤妃这了，这些时日不是一直在宠幸慕容氏那个小娼妇，倒是把她宠得好像天仙似的，可要说这福气，还是在承阳宫啊。”另一个宫妃附和道：”可不是，我记着这春桃儿小半年才被皇上临幸一次，竟能怀上龙胎，可真是了不得。“
　　“听说贤妃在春桃儿每次侍寝之后都会赐各种民间淘来的坐胎药。”
　　“是吗？怪不得呢，不过贤妃手上没儿子，年岁也不小了。难道将来指着公主过日子？”
　　“可不是呢，春桃儿那微末出身，被贤妃拿捏得死死的，即使生有皇子，也肯定记在贤妃名下。”
　　慕宁默默听着，这声音极似宜贵人和瑞贵人，但这话题敏感，慕宁不敢贸然打断两女在嚼舌根子。待到二人走后，慕宁才往正殿去给贤妃和春桃儿贺喜。
　　一进正殿门，便见里间太医正在给春桃诊脉，太后和皇后也都已经来了。
　　太后看到她，笑道，“来得正好，快坐了！你也是擅长医术的，也可帮着贤妃照看照看你春桃姐姐，待会把小厨房里好吃的拿去给你春桃姐姐吃！”
　　春桃儿忙恭敬地道，“谢太后关心！”皇后对太后恭顺地笑道，“照拂后宫有孕嫔妃本是臣妾的职责所在，还得劳烦太后费心了！”
　　太后笑道，“是啊，今是大喜的日子，阖宫都来探望，春桃也不能这么辛苦的，日后还是要注意点的，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太后说着便要走，太后却拉住了贤妃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媛儿啊，宫里人心难测，春桃儿的饮食起居千万细心，别出了什么事。”
　　太后的话让贤妃不禁心中一暖，“您放心吧，臣妾会好生照拂张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