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兄弟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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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城东的一座废弃庄园里，住着三个孤儿。庄园破败不堪，只有一间小石屋有瓦遮头，仅能做容身之所。一个男孩的声音从昏暗的屋内传出来，带着焦急道：“仲少，他的烧再不退下去就……”
另一把男孩的声音似打定主意般的道：“小陵，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想办法。”
叫徐子陵的男孩拦住同伴，道：“你是否要去柳员外家去偷冰？上次去偷鸡被发现差点被他们打死。”
寇仲道：“可子玉的病不能拖下去了，必须让他的热度退下去。”
叫徐子陵的男孩更冷静，他道：“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去找言老大吧。”言老大是扬州的地头蛇，带着一群孤儿专门做扒手为生，曾经招寇仲和徐子陵入伙，两人怕以后退不出来便没有参与。
寇仲走到烧到昏迷的男孩身边，他的脸已经烧得通红了，原本粉红的小嘴呈病态的紫青色，他心疼地抚上他的小脸，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道：“好吧，我去找他，小陵，你待在他身边，别离开一步。”
徐子陵握紧寇仲的肩头，郑重道：“子玉是我们扬州双龙的宝贝，放心吧，在你回来前，我不会让他有事。”
寇仲今年十一岁，徐子陵十岁，他们的父母都在战乱的逃亡中被盗贼杀了，他们脾气相投，于是相依为命。几年前，他们流落到繁华的扬州，对于他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只有在大城市才能活得下去。
五年前，他们在城外林子里的河边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子玉，若不是他们捡走了他，恐怕他不知会被人贩子贩卖到哪里去。
襁褓中的子玉睫毛又黑又长，粉嫩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身上穿着寇仲和徐子陵看过没有摸过的青碧色绣凤凰的衣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寇仲和徐子陵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他们虽然穷，但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怎么忍心扔下一个婴儿。
男孩醒了以后，不哭不闹，反而冲着两个人笑，说不出地玉雪可爱，因玉是两个男孩想到的唯一美好的词汇，加上跟随徐子陵的称呼好听于是便叫做徐子玉了。
子玉两岁的时候，说话就很清楚了，而且一板一眼地叫两个人哥哥，两个人听得是心花怒放。他们自小就孤苦无依，子玉的笑容和软软的声音是他们坚强生活下去的动力，子玉是他们最重要的亲人和弟弟。
寇仲、徐子陵、子玉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
子玉懂事后到街上去乞讨，可爱又可怜的样子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加上寇仲和徐子陵的空空妙手，三个人还算活得下去。可言老大经常带人来骚扰他们，让他们加入，他们就是不同意，常因此受到言老大的欺侮。
子玉毕竟年纪小，这次得了寒症，病势凶猛，眼看就要不行了。兄弟两人没有办法只能去求言老大，只要他借钱给子玉治病，他们就入伙还钱，并去偷来更多的钱。
寇仲开心地拿药回来，喂给子玉吃下去。良久，子玉似乎睡得比之前安稳，热度也褪去不少，两个人这才安下心来。徐子陵拉开寇仲去一边说话，怕说话声吵醒子玉，他压低了声音，道：“言老大怎么说？”
寇仲叹气道：“他答应的爽快，但我们明天就要出去干活，他可真是不能吃亏。”
徐子陵道：“明天上午我去，你看着他，然后下午再换你去。”
寇仲靠着斑驳的墙坐了下来，道：“只能如此了。但愿我们做的都值得。”
徐子陵挨着寇仲坐在地上，看着房间另一端唯一一张床上的子玉，道：“他醒来后不要怪自己才是。”三个人努力地活着，为了不加入帮派不知吃了多少苦，若他醒来后知道为了他两人加入了帮派，他肯定要愧疚自责上很久。
“是呀。”寇仲想着怎样安慰子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这一天为子玉担惊受怕又出外奔波，真的很累了。
夜半，寇仲起身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子玉一直在颤抖，吓得他立刻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可小家伙一直冷得发抖，并下意识地往他温暖的怀抱里钻。寇仲怎么舍得推开心爱的弟弟，他上了床把瘦小的子玉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子玉睁开朦胧的病眼，看到自己被仲哥哥抱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用病得沙哑的声音道：“仲哥哥，谢谢你。”
“快睡吧。”寇仲亲吻子玉的头顶。
“仲哥哥，我想听你唱歌。”子玉闭上眼睛，虽然生病很痛苦，但是有仲哥哥在身边，他不怕。
寇仲顿了一下，哼起扬州的小调，他的声音处在变声期，哑哑的并不好听，但子玉喜欢，每次让他唱，他都拒绝。可这次他病了，那他就满足他小小的要求。子玉睡着了，梦里嘴角甜甜地笑着。寇仲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子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到他的鼻尖有些汗珠，他为他轻柔地擦掉，听着他软软的呼吸声，他低下头在他的鼻尖处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石屋另一端的徐子陵早就醒了，但没有去打扰寇仲和子玉。子玉一向更加依赖寇仲，虽然自己也疼爱他，但是他比寇仲更像一个哥哥的样子，会管教他，批评他。寇仲则不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他，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徐子陵以为这没什么，但是经过刚才所见的一幕，他隐约有些明白，但具体的还说不清楚，他十岁了正处于懵懂阶段，只想着寇仲和子玉的相处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想不明白他就不再纠结了，想着明天该从最热闹的南门市集入手，那里的肥羊最多了。
日出东方，扬州城逐渐热闹起来。徐子陵起来后就前往南门市集开工了。寇仲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子玉退烧了没有，却看到子玉睁着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仰首望着他，寇仲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怎么了？病傻了？”
子玉皱了一下眉心，道：“仲哥哥昨天唱的歌真好听，我还想听。”
寇仲脸红了一下，去摸他的额头，已经恢复正常，道：“病好了就别撒娇了，快起来吧。”
子玉道：“仲哥哥抱着我，我怎么起来？”
寇仲的脸更红了，羞恼地起身放开子玉小小软软的身子，道：“想吃什么，哥给你去做。”
子玉愣愣道：“我们哪有东西做吃的？”他们一穷二白，能有片瓦遮头就不错了。
寇仲支吾道：“我--我昨天去弄了些。”
三个人平时只偷些铜板，仅够最低的伙食，为何今日可以多出食粮来。聪明的子玉立刻猜到了来龙去脉，跑下床抱紧寇仲的腰，道：“都是我没有用，连累了哥哥们。”
寇仲连忙扶住子玉的肩，道：“没关系，加入他们也好，我们就不用整天担心他们何时会来找麻烦了。”
子玉心知这是他安慰的话，但是没有回头的路了，言老大曾把叛出帮派的人打的半死。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强大起来，不能再拖累两个哥哥。
徐子陵的收获颇丰，起码有十两银子，言老大看他老实又有不错的收获大方地给了他一两银子。他很少机会得到这么多的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回到废园，闻到了老鸡汤的味道，心下知道寇仲已经安慰好了子玉，带着一抹笑意进了石屋，道：“今日有一两银子入账。”
子玉正坐在床上数他平时跟两个哥哥去大江边捡回来的雨花石，听到徐子陵的话跑到他身边，道：“言老大今次真大方。仲哥哥煮了鸡汤，我去买些烧麻花就着吃。”
寇仲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锅鸡汤，道：“你病才好不要乱跑，我去买。小陵你摆桌子吧。”说是桌子，只不过是一张破烂的矮矮的小木桌，几个稍微平整的石头是三个孩子的凳子。
子玉眼睛笑成月牙儿道：“放心，我的病已经好了。”说着已经跑了出去。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子玉抱着一捧用纸包着的麻花往家跑，走到一处街角正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他没有看见正巧撞到，对方人高马大，他被撞倒在地，麻花也掉在地上散开了。子玉气得心疼，仰起头来怒瞪着撞到他的人，道：“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两个人中站在稍后的是一个大汉，叱道：“小鬼，你说什么。”
“不得无礼。小弟弟，你没事吧。”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这人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华衣，风度翩翩，他拾起那包麻花递还给已经站起来的子玉，柔声道，“你没受伤吗？我送你回家吧。”
在街头混饭吃的子玉直觉觉得这个人不是好人，虽然他生得一副好皮相，但笑得很虚伪，拒绝道：“不用了。”说罢，转身跑着离开了。
大汉道：“三少爷，为何不让我教训这个无礼的小鬼。”
香玉山温柔道：“你忘了我们做哪行的吗？这小子很有资质，好好栽培的话相信定能胜过大哥的纪倩。给我查查他。”他的声音柔和，但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
大汉愣住道：“三少爷，那是个臭小子啊。”
香玉山邪魅一笑道：“你见过资质比女子还好的小子吗？我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
大汉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道那小子自求多福吧。
夜里，凉风习习，一群如星光的萤火虫在三个人之间飞舞，映亮了他们简陋却温馨的房子。子玉用攒起来的雨花石在园子里的空地上摆出了一个房子的形状，然后憧憬地道：“以后我要买一幢大房子，里面要有一个大花园，种满桃树、梨树，还要有一座汉白玉的亭子，里面有一把琴，可惜我不会弹。仲哥哥、子陵哥哥、还有我住在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个大房间，可以放很多东西。”他扬起小脸，思考着，“我的房间里要有很多很多的衣服、首饰，要是有一只小白狗就更好了。”
寇仲笑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养狗啊。”
徐子陵拍拍子玉的头，附和寇仲道：“是呀，我们有子玉就够了，还要小狗做什么。”说罢，两个人大笑起来。
子玉双颊鼓起，道：“你们拿我比作小狗？”他跳起来去骚两个哥哥的胳肢窝，三个人闹做一团，好不开心、快乐。殊不知，厄运即将临头。
一家豪华行馆内，那叫香玉山的少年倚在藤椅中，旁边的美姬正为他推拿按摩，此时大汉进来道：“三少爷，那小子叫子玉，是个孤儿，与两个哥哥以乞讨偷盗为生。”
“嗯，很好对付。不用给他们任何好处，直接将人掳来便可。不过，虽然是两个混混，但该做的准备都要有，免得以后有麻烦。”香玉山吩咐完，搂着美姬进了里间。
这日，寇仲和徐子陵去市集开工，子玉一个人在废园看家，他的病才好两个哥哥不让他出去乞讨。他蹲在园子里的一角，手里捧着一本被翻到几乎掉页的《论语》，他曾经央求临近书院的夫子到那里念书，可惜夫子死后他就再没去过学堂了。虽然认识的不多，但书里有些句子他还看的懂。看到一半，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回过头一个麻袋罩了下来，来不及反抗就被装进袋子里，他使劲地挣扎，大声地叫喊，突然头顶一痛失去了知觉。
子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船舱里，船身在剧烈地摇晃着。他惊恐地看着四周，房间里有许多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们有的哭喊，有些则无力地蜷在角落里。他立时明白自己遇到人贩子了，落到这些人手里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如果反抗哭叫试图逃走的话还可能受到非人的惩罚。他不怕自己受苦，担心的是寇仲和徐子陵发现自己不见了该多么的着急。
他抱着膝头，将头埋在腿间，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子陵哥哥、仲哥哥，你们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子玉暂时不能在你们身边了，以后我一旦得到自由就会立刻去找你们。子玉的聪明和早熟让人惊讶，混迹于街头的生活告诉他，如果不低头的话可能连命也会丢掉，与其没命还不如暂时屈服，等到以后有机会时再逃离这里。
大船在大江行走了三日，每日会有人定时来送饭，是子玉平时想都想不到的米饭。他为了保持体力每餐不落大口地进食，反观其他的孩子又哭又闹也不吃饭。有几个闹得最凶的被拉走再没有回来过，他想他们可能被杀了或者直接被卖掉。后来，其他的孩子都怕了再没有人哭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兄弟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