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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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濒临死亡的妖怪，都会感知到它到存在。无论如何遥远，就好像是有着明显到路标，提示着妖冢到存在，提示着自己的死亡。
苏昀站在这个被众多茂林遮掩到七层塔前，他扬起头，看着并不高到妖塔，好似要耸立到了天际。他感受到了一股股磅礴到妖力，熟悉的让他落泪。他以为，自封神一战以来，所有活动的妖怪消失不见，与阿姊一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他仿佛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就连迈开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少年仰望妖塔之上用妖力注写的“妖冢”二字，毫不犹豫的推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大门。他的确推开了，一眼望去，里面却大有乾坤，周围石壁之上，栩栩如生大雕刻着众多精怪，满是生机，不像是死物。
苏昀行至中央阶梯处，他丝毫不犹豫的向前上走去。他知晓他的墓地并不在此地。他向上走去。除却第一层以外，并未发现有何精怪的痕迹，直到他来到第六层。
那里立着一座墓碑。
其上刻着：有苏氏己妲。
少年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了，他在第六层驻足，久久不能回神。
“阿姊……”他唤道。
空旷的乾坤之中，只听见他带着凄厉的狐鸣，阿姊衣冠入土之时还历历在目，帝辛好似还在他的身旁说着话儿，一眨眼，便是三千年后了，而他……也最终逃不脱化为一抔黄土的命运。
他本该于商灭亡之际，忤逆天道而死去。是阿姊，将他护得好好的，不受一丝的伤害。
阿姊……
少年随手一挥，地面之上便现出了一副水晶棺材，他丝毫未曾由于的便躺了进去。
此时，大门却被推开，少年一愣，本躺好了的身子却又坐起。妖冢之中，自然乾坤万千，所说阶梯都位于中央之处，可是每每上去，却是上一层塔的大门之处。若非行至其中，苏昀也未曾会想到其中奥秘。
来人身着一身朴素道袍，望去不过二十来岁，少年有些惊奇，此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极高，起码比五百年前斩断他半截尾巴的那个道士强上一些。
“汝是何人？”苏昀挑眉问。
来人轻笑：“守墓人而已。”他一步踏地，却缩地成寸，两步便来到了苏昀的面前。苏昀甚是惊奇：“汝的道行如此之高，为何来此守墓？这不是妖冢否？莫非还有未死的妖怪？”
“谁知晓呢。”守墓人笑了笑，摸摸苏昀好似枯死了的银发，“这是你的阿姊？”
少年点点头，神情有些莫测，他突然产生了想要把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守墓人的冲动，把埋藏在自己心中三千多年的不解，疑惑，仇恨一并的告知他。
苏昀说：“吾阿姊是商朝己妲，后人都道吾阿姊是妖后。商必亡，不是吾阿姊的错。”少年说着，守墓人点点头。少年又道，并且加重了语气：“不是吾阿姊的错！”他忽的停顿了下，气势却又弱了，他道：“是吾的错，若不是吾……”
守墓人摇摇头：“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商纣王的错，商必亡。”
“错的……是女娲圣人，却也是天道。”
苏昀瞪大了眼睛，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只听见守墓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妖族巫族大战，人族遭殃。人族助巫族，青丘九尾助妖族，终四方俱败。女娲圣人虽说造人，她却还是出生妖族，怎能不曾有归属感。
女娲圣人将巫术交予不甘的奴隶，诱使他在巫族身上再落下天道的觊觎。
错的……大抵是天道吧。
若是天道，当初并不觊觎妖巫两族，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苏昀沉默了，半晌他问：“天道错了吗？”
他模糊的看见守墓人摇了摇头，他又问：“汝懂得那么多，为何不飞升而去？”
他听见守墓人的声音越发的远去，只听见他轻声的笑了，他道：我才元婴而已，如何飞升？
苏昀辨不清什么是元婴，大抵就是修为还不够，不能飞升的原因吧？
何况……
苏昀隐约看到一个向上看着的影子，他的视线早已模糊一片，听到的，也渐渐有些遥远。
上面的，是第七层。苏昀想，他一定是守着什么人。
少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来。
守墓人看着生机消散了的狐妖，轻叹一口气，本想往回走时，那苏妲己之墓，却突然发出了银色的光芒，照耀这水晶棺，守墓人一时惊奇，只见水晶棺里的少年容貌发生了变化。
银白的长发好似被生机感染，不再是枯白一片，少年此时带着别样惊心动魄的美丽，他安详的躺在水晶棺之中，银白色的扇形睫毛好似下一刻就会一颤一颤的睁开那双令人惊叹的眸子，肤如玉脂，远山雪黛一般。
这是他真正的模样，青丘九尾。
银白色的眉勾勒出少年多愁善感的性格，小巧的鼻子挺拔，唇色淡红。他的一嗔一笑还会勾勒出一个小酒窝来，不过，这些怕是无人看得到了。
银白色的光芒温柔的触摸着少年如痴如醉的面庞，好似是发出了一声叹息，为少年盖上了棺盖。
最后，却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的消散。
“原来……你呆在此地，是与我一样。”守墓人说着，看向墓碑的位置，上面刻着的“有苏氏妲己”甲骨文字样已经淡去，只留下一座空碑。
都是因为有守护的人，才会留于妖冢。
妖冢，这个只属于妖怪的坟墓。
沐卿风落下最后一笔，看着眼前并未画出脸庞来的少年，轻声叹了一口气，迟迟不肯落下笔，填充这最后的面容。
青年有些劳累，他轻咳，起身离开书房。
却在他离开的瞬间，那张画纸却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少年面庞之上，出现了笑吟吟的面容，正是苏昀的模样，他的眉角含笑，嘴角酒窝若隐若现，他欢快的笑着，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又见墨色于一旁写道：
三千雪丝三千朝，三千朝来三千貌。
——子受
正是甲骨文。
少年的笑颜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其实，从未有人抛弃过他，他的亲人，一直都在他的身旁。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