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林染灯

3、第三章、

　　没过几天，早朝的时候就没见到楼笙澈了，听说是皇上下令要让楼笙澈带人去洛阳巡访，体察民情，准他在府里准备行程。
　　“皇兄，你真如此信任他？最近传闻很多啊。”
　　“朕自然信他，你也知道这只是空穴来风的传闻而已，朕知道你现在与他不和，但也无需这么说吧。”
　　“我曾经怀疑过他，但我后来察觉到你们的目的，也就一起做做戏，但如今，叛国私通敌军的谣言，传得让人不得不防啊。”
　　良久，皇上只是沉默。
　　“我还是信他的，但我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兄罢了。”
　　皇上烦躁不已，让王爷先回了去。
　　刘坤的话也并不是没来由，虽然朝廷大臣们对楼笙澈的敌意还只是因为楼笙澈为非作歹，但他也隐隐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也想要去信楼笙澈，可楼笙澈的行为，却越来越偏离他曾经所想，他是否假戏真做了呢？再加上，原本他不放在心上的风言风语——楼笙澈如今跟冯家二当家走得极近。
　　终究还是召了他入宫，这一次，他并没有选在他们平日下了朝之后常去的御花园，而是在奉天殿里等他，却看见那人眉目间挂笑，又极为稳重地朝他走来，要如何质问？
　　“何日启程？”
　　“等伍大人安排好，就可以出发了。”也许是环境的原因，楼笙澈回答这个问题时也是毕恭毕敬的。
　　“是吗？路途难免颠簸，一路小心。”
　　“陛下不必担忧，”他瞧见楼笙澈嘴角的微笑，“微臣有物辟邪。”
　　忽的焦灼起来，这样兜来兜去，什么时候才能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朕记得……”
　　就说了三个字便停住，长久的无言，让楼笙澈不禁盯着皇上，一脸不知何事地瞧着，等着陛下的下文。
　　“你中状元那晚说的话，现在是否依然算数？”
　　缓缓地，皇上看见楼笙澈因为瞪着眼睛而显现的额上的三条线，慢慢地平下去，消失了，整张脸变成得极其肃穆。
　　“那晚微臣许了陛下两件事，陛下说的是哪件？”
　　思量半响，皇上还是徐徐地吐出两个字：“两者。”
　　这回不仅脸肃静，连着肢体都像被定住一般，仿佛有风穿堂而过，吹起楼笙澈的衣袂，在恍惚之中，皇上误以为瞧见了二十年前的楼笙澈。
　　风止之时，皇上看见了眼前的楼笙澈老了，听见他寂寞地说道：“您说呢？”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要让他怎么想？那些年少时的海誓山盟，经过长久的岁月，他是否还能当真？
　　皇上还犹自烦恼着那日的对话，而楼笙澈，与伍家的二当家，经过不少天的一路喧哗享乐，也终于来到洛阳。这一路上，是各地官员的极度谄媚与讨好，还有天下百姓的谩骂与诅咒。
　　到了洛阳，见了伍家隐居幕后真正的掌权者，楼笙澈也才明白什么叫“天高皇帝远”，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伍家人当这洛阳城跟自个儿的城邦一样，呼风唤雨，来去无阻，短短几天，吃喝玩乐皆是不比京城差，他估摸着，那些老板们跟前笑脸相逢，这背后绝对愁眉苦脸，大骂一顿吧，谁都不想摊上这些白吃白玩的官老爷们。
　　今日，入夜十分，伍家大当家的便把楼笙澈带到了一家小倌馆，楼笙澈心里倒是想笑，他身为陛下的嬖人，去小倌嫖相公？但是楼笙澈什么都没说，让他抱其他的男人，他做不到，可不能因此误了大事。
　　伍家大当家一反之前的常态，不选这洛阳城最负盛名的馆子，选的是一家叫“墨莲”的小馆子，楼笙澈就猜到了今日必有要事相商了。
　　这么多年，伍家终于信任自己了，但也不能大意，楼笙澈大约知道此次谈话的内容，估摸着也是在试探自己吧，未免打草惊蛇，这场戏还得做个一两年，而且还得作真喽，都说假戏真做假戏真做，怎么说都得真做那么一点，不然怎么骗过世人？
　　只是，远在天边的陛下啊，你又会作何想？
　　果不其然，伍大当家挑了名为“万灯红”的雅间，只留下一个侍酒的童子，虽然谋的是不能见人之事，但的确并没有全盘托出，只能一步一步来，伍家的势力那么大，并且能翻手覆云这么久，谁都是不可小觑的狠角啊。
　　正事谈毕，伍大当家的就点了这馆子里的红牌翻云覆雨去了，而自己推掉了来“万灯红”服侍自己的小倌，一个人想些事情，忽然有点奇怪，这几日去到哪里，那的头目必来巴结赔笑，但今日却没见这馆子的老板前来交结，竟如此不给伍大当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