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轮回斑驳》终已不顾

5、室友是如何被承认的

　　蓝染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意外情况，无论是他现在正在一个刚刚差点杀了自己的人的屋子里还是对方对自己过分不正常的态度。

　　“别想太多，小鬼。”正在这时，对方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只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他向着对方转过脸去，看见了一双墨玉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暖意，却也没有杀气，是那种淡淡的平和。“这里是80区。”他抿了抿唇，说道。

　　“我能出去。”此话一出，蓝染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在80区已经待了4,5年，不，也许更久，只是他的时间观念已经开始模糊了而已。开始的日子里简直是噩梦，不停的躲闪，杀戮，无所不用其极，只求能活下去。在这种地方，过去的记忆很快就渐渐模糊，最后涣散成温柔却毫无意义的色彩，蓝染唯一还记得的就只有自己的名字。

　　第3年，他终于可以游刃有余的在这里活下来了，但是离真正走出这片区域还差点火候，他想，假如有一天真的离开了这里，他要怎样活下去呢？在已经习惯了鲜血和杀戮的流魂街80区的经历，只怕会深深刻在骨髓里吧。

　　即便如此，蓝染也无法想象有人会明明能离开却依旧留在这里。他望着斑看不出表情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斑说出这句话的原意都忘记去体会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对方也正在苦恼着该如何处理自己。斑会对蓝染表现的有些过分在意的原因不外乎两点，自己的兴趣和六道的任务。现在由前者产生的一系列反应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他正在考虑着要如何确定任务对象。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任务，斑还是稍稍有些好奇的，如果蓝染真的是那个任务人，那么，是不是他死了，这个任务就结束了，所谓的变革从源头上消失是指这个吗。。。退一步说，即便他不是，在80区杀一个人也很自然吧。

　　可惜的是，当斑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他已经把蓝染带回家了，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他想，杀人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以斑的傲气，终究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情，但是，蓝染在任务中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他一定要亲眼确认。

　　出于这种考量，当天晚上他丢给蓝染一床被子，告诉他去隔壁的房间睡觉。这一次少年的适应力很好，没说什么话就乖乖去了。

　　战斗的疲乏和热水澡的效力让蓝染疲惫不堪，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从久违的好觉中醒来时，斑已经不在屋子里了。阳光从雪白的窗帘间透出来，干净而温暖。褐发的少年恍惚间觉得他看到了自己记忆深处的某幅图景，在80区渐渐冷硬起来的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似的，忽然间柔软起来。大概是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吧，尽管已经无法追忆，却还能隐约体会出那时的温情。

　　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还能再记起来，哪怕只是一个画面。。。

　　等到晚上他莫名其妙的又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蓝染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斑已经回来了，屋子里亮起了灯火，在80区漆黑的夜里格外醒目，很远就能看见。不同于火把的热度，那带着些许寒凉的颜色反而能让他安心。

　　门没有锁，蓝染推门走了进去。正在看书的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一切行动，只有还摆在原位的被子显示出对方似乎已经预备好自己今天的归来。蓝染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微微勾起了一个微笑，那种在80区久违了的真心的微笑。

　　蓝染就这样留在了斑的屋子里，和他一起住了下来。斑没有明确的收留他的意思，但也没有赶人。蓝染也只是夜里会回来休息而已，他们好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周，直到有一天晚上，蓝染没有回来。斑莫名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在意。于是他最终走出了屋子，感知着蓝染的灵压向那个大致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看见了蜿蜒的血迹，棕色的发丝已经被凝结的鲜血弄得一团糟，暗淡的棕褐色的眼眸半睁着，眸光涣散，已经无法聚焦，如果不是因为微弱的呼吸，谁都会认为这只是一具尸体。蓝染就这样趴在地上，身后是爬行拖拽出的的暗褐的血痕。

　　看不见尸体，也看不出他究竟爬了多远。少年努力的抬着头，望向某个方向，尽管以他目前的视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吧。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看见了自家的灯火，微弱却明晰。那一刻，心里的某个地方莫名的震动了一下，有些酸楚和心痛。这个倔强的少年和曾经挣扎痛苦迷茫的自己在一瞬间重叠了起来。

　　斑俯下身，抱起了濒死的少年。他改变主意了，不管蓝染是不是任务目标，他都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蓝染在淡淡的天光里醒来，入目的是纯白的天花板，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痛，但明显已经精心包扎过了。他艰难的转过头，看见了靠在椅子上睡着的斑。是他最后救了自己吗？又来了，那种安心的暖意。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垂落的长发和安静的睡颜上。“ma da ra”他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作为80区的居民，过于直白和热情的善意反而会让人心生怀疑或是厌恶，因此一开始斑这种不留不拒的行为反倒让蓝染安心的多，由于拥有压倒性的力量而根本不在意自己可能的手段，可能是出于兴趣的考量默许自己留下，对于蓝染来说，这样就够了。

　　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不含敌意的人，更重要的是，真的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得不离开，但是比起随时要在外面防御着所有的敌人的状态要好的多。有一个可以姑且称之为落脚点的地方，一个冷漠却不会伤害自己的人，蓝染忽然就觉得很安心。他不知道，在80区这个残酷的社会，这一切，便可以称之为家了。

　　所以在那天勉强杀掉了所有人之后，蓝染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回到那个地方。他从不曾想到自己对那个住了仅仅有两周的地方有这么深的执念，不知怎么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记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还有那个人在灯光的映照下安静读书的样子。

　　“回去，想要回去！回去！回去！一定要回去！”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就算是死，也想要回到那里，哪怕是最后一次。在这样的意志支撑下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记忆的最后只有自己艰难爬行的画面，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和疲惫。还有零碎的片段。俯视着自己的清俊的脸庞，眼里是他不曾看到过的温度。幻觉么。。。

　　啊，不是幻觉啊。醒来的少年忽然就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盯着斑的侧颜，直到自己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蓝染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温热的粥摆在床头，连同勺子一道。斑不在屋子里。蓝染那时还不知道，为了他的安全对方特地布置下了结界。窗帘是半拉开着的，少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把碗捧在手上，慢慢喝着粥，透过拉开的窗帘，他看见了蔚蓝的天空。

　　从那次之后，斑对蓝染的态度就不再那么锋锐了，他偶尔显露出来的温柔和冷淡的关心蓝染倒是都察觉的很迅速。那段时间他们经常躺在地上看天空上的流云。斑很喜欢这里的天空，蓝的纯粹而美丽，特别是雨后，当雨水冲刷掉空气中的血腥味之后。

　　他们躺在光秃秃的大地上，空旷荒凉，头顶上却是蔚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太阳冲破云层的那一瞬间像是圣光照耀在战后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少年们在死寂的荒原上抬头仰望青空，像是仰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那是怎样瑰丽的蓝色，很久之后，灵王蓝染惣右介曾经对别人谈起过他的少年时代，对于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曾经被称为80区的地方，他只有一个评价，“那里有我见到过的，最蓝的天空，简直像是用鲜血浇灌而成的，蔚蓝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