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不随风》雪景重萱

33、现在，过去

　　徐井然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只要能看那个人也会感觉得到无比的幸福，久违了的怀抱，久违了的宠溺，祁永恒给人的感觉依旧还是那样的温柔。

　　浅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徐井然紧紧靠着身旁的人，就算确认了很多遍的事情也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想对说点什么，可又不知应该说什么。

　　倒是祁永恒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看到我是不是被吓一跳？”

　　徐井然笑笑：“是啊，我还以为祁云飞开玩笑呢。”

　　“云飞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祁永恒拉过一张毯子给他盖上，“你知道刚他多窘迫吗，老毛病，爱拿人开玩笑。”

　　徐井然对此是满不在乎，“那个冰块脸死板得可怕，笑都不笑一个，真怕他会被自己憋死。”

　　祁永恒看着井然的侧脸，还是记忆里的淘气模样，不由得无奈道：“你怎么永远都长不大。”

　　闻声徐井然转过头，望着祁永恒，“那你呢？你变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想问，却又一直都不敢问，怕祁永恒会说出那些让人失望的词句，害怕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这一变恐怕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祁永恒轻声道：“或许吧……”

　　徐井然沉默下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就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井然，你要听我说。“祁永恒握住那微微发抖的手柔声道，这一刻是谁也逃脱不了的，井然容易钻牛角尖，让人很难完全放心得下。

　　徐井然甩开本来留恋的温度，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听清楚祁永恒说的话，不要知道，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爱的人已经不爱自己的事实。

　　“井然!”祁永恒用力按住徐井然的双肩好让他冷静下来，语气也加重了很多：“你必须听！这对你我都好！”

　　徐井然不管不顾的扎进祁永恒的怀里，双臂紧搂住腰，忍不住开始抽噎起来。刚才的风平浪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难道就不能一直那样吗，他不要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宁愿一辈子都装傻。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怪我当初的那个……决定，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祁永恒抱紧怀中不停抽噎的徐井然，思绪变得杂乱无章。

　　你要让我怎么做？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顾忌地生活。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我想不通，后来才明白我们其实一直在束缚对方，我们都在逃避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一切。

　　“井然……我们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迷茫的雨景，路边迷茫的人，远处桥上站着一个人，绵雨如丝也模糊了容颜。

　　祁永恒睁开眼，刚才的梦很真实，仔仔细细地再将梦的内容回想一遍，雨、路边、桥……

　　这不是梦，没有梦会如此真切，就连雨丝沁入皮肤冰凉都是那样真实，寂静无声的绵绵细雨，像一根根针，带着的轻微刺痛钻进肌肤融进血液。

　　这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叶行并不是在公司，是在井然离开的那个雨夜，难怪会觉得熟悉。

　　不知何时，徐井然也醒了过来，想着昨天晚上的固执不免有点后悔，那些事应该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谈，他已经错过了用任性就能得到想要东西的年纪，伸手抚平祁永恒皱起的眉心，“哥，在想什么？”

　　祁永恒看着怀里抬着头的井然，淡淡说：“没什么，一个梦而已。”

　　井然的手指覆在了祁永恒的额上，滚烫的触感吓了他一跳：“你发烧了？！”

　　祁永恒自己试了试，“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没什么关系。”

　　“额头这么烫还说没关系。”徐井然看起来有点慌，他忙跳下床，一是为了给祁永恒拿药，二是怕又谈到了昨晚的那个话题，现在只有能避则避。

　　徐井然还是不会掩饰，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让人一眼就看得明白，既然现在不想提那就不提，但早晚他们都必须给对方一个完整的交代。

　　早晨的空气清晰透着微凉，推开半敞的窗户从二楼下方的庄园望去，青色的草坪像被洒了一层露水的幽静，前方一片能让心境变得豁达的广阔视野，高低参差的乔木群错落其中，在这异国他乡的氛围里，其实也不会有其他特别的感受。

　　这次回来也是到了把一些事情处理好的时候了。

　　在窗边没站多久，祁永恒的眉眼沾上少许的晨雾，化成一缕阴郁。

　　眺望间，旁边的手机开始有规律的震动，是林争的电话。

　　“老大老大，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算算时差LA那边现在应该是早上了吧？我想着老大你不可能睡懒觉的，那边情况还好吧……”

　　接通电话之后林争就噼里啪啦说个没完，祁永恒背靠窗台一手扶起额头，有些心不在焉，“都好，不是什么大事。”

　　“呃……”电话那头的林争一怔，问了这么多问题就回答这么几个字，简直不对劲，“声音听着好没精神啊老大……”

　　“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你那边呢？”

　　“我打电话就是想给老大说一件事！就是那个叶行，一早我就去了他家结果没找到人，就猜是不是开店去了，结果花店也没人，老大，我感觉好奇怪……”

　　“没人？”

　　“真的真的，我还以为他去了别的地方，结果到了今天还是不见人影，他压根就没回过家……呃……老大？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家。”祁永恒想了一会儿，叹气道，“他在夏寻风那里。”

　　“哈？？？”

　　“这样，去联系乔钦，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停停停停！老大怎么知道叶行在夏寻风那儿？？？”

　　“他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不，也许不是他想去，是夏寻风……

　　祁永恒回忆起叶行那夜狼狈模样，依照夏寻风的性情上次的事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论叶行怎么想，夏寻风对叶行不单纯。

　　“总之先让乔钦打探一下虚实，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不是我说啊老大，其实你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的对吧？不然不会让我去注意叶行的情况，叶行的身份我知道……是比较敏感啦，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我的意思是……”

　　结果绕来绕去也讲不出个所以然，祁永恒沉默半晌不言语，林争最终妥协了。

　　“唉，好吧，老大倔起来谁也比不上，乔……钦……啊呸，找乔钦的事情我会做好的，老大尽管放心！”

　　电话那边的林争哀怨的爬到办公桌上，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自从上次被苏黎世出卖之后只要一提起乔钦这两个字就止不住的结巴。

　　祁永恒顿了顿，轻言道：“难为你了。”

　　“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大！叶行是老大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嘛……那个，我就不打扰老大休息了。”

　　林争今天很识大体的没有再啰里八嗦，要是平时怎么贫嘴都可以，只是现在还是少说为妙。

　　祁永恒挂了电话，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人，顿了一下点头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