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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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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卓接过来,细细卷开来,画是封了腊的,是她妈妈的画像,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半长头发,静静做在长椅上,安静从容风华正茂,旁边只题了一行字‘无语自芳华’。
画卷到最后,才看见一个浅红色的章,卓卓看了半天看出是一个‘晟’字,晟是谁?她忽然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这个章,再一想,思绪又茫茫然毫无着落。
江海刚好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那里是晚上,安安静静的,开口就问“干嘛呢?”
她一边收了画卷一边走出去跟他讲电话“没干嘛,正准备吃海鲜,吃完我想去山里转一转,这里山好,空气也好”
“哼,那儿又没我,有什么好的,真是没良心啊,我在这儿见不着你,心里天天油煎火烧一样,你倒好,快活的没心没肺的,早知道绑也把你绑过来了”
她不说话,于是他接着说“我这边差不多要收尾了,有没有想要的,我给你带回去”
她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你早点回来就行了”
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可是江海偏偏逮住不放“怎么,想我了?真是的,都叫你一起来了,非不听,非得搞得咱俩跟牛郎织女似的,多不合适啊”
卓卓被那幅画乱了心思,没心情听他胡扯,可是他听起来心情挺好,她无声笑着,好一会儿才叫一声“江海?”
“嗯?”隔着重洋大海千山万水,他说“你怎么了?”
等啊等,等到都以为她挂了电话,那边却传来她轻轻地说“你那年,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忘不了那伤,倾情尽付的年代,我心无杂念,你却来去自如,我想知道,到底是我倾错了心,还是倾错了人。
电脑里王菲反反复复在唱: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卓卓窝在沙发上,头埋在膝盖里,听着听着觉得这女人真是可怜,唱的人想哭,然后就真的哭了,嘴角苦涩起来的时候才抬起头,心想,大白天的,无端端哭什么。
江海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他丢了手机,身体不自觉蜷缩,胸口有个地方仿佛被人攥住了,他听人说人在难过的时候心脏会不自觉收缩,可是越收缩,人就越难过,于是人就沉浸在这自己制造的悲伤循环里,无法自拔。
他靠在落地窗前,他想起她问“你那年,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他竟然落荒而逃一样挂了电话,原来她记得这样深,原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受了一身伤,原来我以为的那些恍惚的像烟一样的曾经你竟然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念念不忘。
***
第二天上午跟尚熠去扫墓,墓地环山抱水,大概真的是风水太好了,日晒风吹的,卓卓看那墓碑上的字,已经很有些风化的痕迹了,原来他们已经过世这么久了,她想着还是多看一会的好,怕哪天回来,连墓碑都找不到了,想想都觉得心酸,等到尚熠回去,她又一个人找块干净的地方,呆呆地坐到中午,下午尚熠陪兆叔叔他们说话,自己没安排,坐在小河边晒太阳,坐累了就回到小阁楼里看书,一下午很快就没 。
隔天尚熠又要去杭州拜访朋友,她自己留在永嘉,大多时间就待在万芷沁的小阁楼里,看她的书看她的画,有时候空军一号跑上来,拉她出海看他们收鱼,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渔网,几个师傅漫不经心开着船,轻轻松松就能满载而归。
她帮阿明挑出幼鱼扔回海里,有太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觉得新奇极了。回去的时候靠在船舷上吹着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世事纷扰,这里安静的让人记不起来伤心事,从午后到日暮,风是暖的,太阳也是暖,暖到笑容从人的心上一直舒展到脸上,怪不得南方的女孩子总是白白净净温温婉婉,所谓人杰地灵,心里从容了,人自然就美了,人美了,山水就美了。
回去之前将她母亲的东西又重新整理一遍,大多画作都带走了,剩下的书交给空军一号处理了,尚熠大概觉得怕触景伤情,不问也不看,卓卓仔细将东西打包收好,跟兆叔叔和叔妈辞别,又去墓前告别,一行人终于又匆匆地打道回府了。
池煦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就又被池方南拉进另一个会议室,自从韦一退出设计招标,又有两家设计公司紧接着退出,池方南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敲定瑾瑜集团的陈见秋。可惜这首席设计师陈见秋是个完美主义,26号地的最终设计案最快也要四十天,还不说中间的年假,这个暂且不说,拍卖的余款还没有付清,预售证办不下来,接下来设计要钱,筹备要钱,哪儿哪儿都是钱,最让池方南始料未及的是跟银行的贷款沟通上一直就没顺利过,好几家银行,个个打得一口好官腔,太极打得风生水起,叫他终于觉得自己呼风唤雨的能耐有些不够用了。
在他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的高层管理们也是一个个愁云惨淡着一张脸,于是池方南的脸色更难看了,只有他唯一清醒的儿子站出来语出惊人“我建议,将26号地的整个方案打包出售”
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池方南的脸绿了。
“这个方案做到最后,赚不赚钱不说,时间拉得太久了,我们耗不起,整体出售,最起码可以解决现在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再说……”
“滚出去”
池方南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指着池煦大骂“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立马给我滚出去,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王八蛋,……”
对他来说,他池方南是折了里子也要保住面子的人,自己的儿子当面跟自己唱对台戏,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块地自己大张旗鼓拍了,现在又灰溜溜地卖了,这不是昭告天下他池方南没能耐么,岂不是落人笑柄?
整个办公室一阵尴尬的静默,连个圆场的都没有,于是池煦安静走出去了。
“想,都给我坐这儿想,想不出辙来都别下班了,一个个都是吃闲饭的”
于是有个想下班的出来拯救大家了“银行贷款不顺利的话,或许可以考虑国外融资,以及民间资本和私人银行”
池方南觉得靠谱,于是当场点兵点将准备出国考察了,只是他不知道,国外融资这条道,早就被郝江海堵死了。
韦一的公司急着收尾好早一点放年假,卓卓再风尘仆仆也被她义正言辞地无视了,中午到家,下午就上岗了,连朱珠都看不过去了,拉着卓卓愤愤不平“真是没人性啊,好歹接风洗尘总要的吧,都好久没借着你的光骗吃骗喝了”
韦一舌下巴点着外面“诺,机会来了”
池煦笑着走进来“走吧,我请你们喝一杯”
韦一说“开什么玩笑,这么早,我们还没下班呢,这个点请下午茶还差不多”
朱珠摩拳擦掌“好吧,老大你在这儿等下班吧,我跟卓卓就先去了啊,我们等你哦~~”
“我靠,你找死吧你”
卓卓说“你先在休息室坐一下吧,我手上还有点事”
他说一声“好”便走开了。
朱珠觉得哪儿不对“这小子今儿情绪不对啊”
卓卓也觉得是,韦一更觉得有道理“就是啊,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朱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大就是老大,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完全找不到重点,这事儿跟非奸即盗毛关系啊?
时间确实还早,朱珠吵着要吃涮羊肉,吃过饭又去KTV,啤酒刚上了一轮,韦一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朱珠正演绎一首歌神的心如刀割,表情刚到位,就被韦一威逼利诱连吓带哄弄走了,池煦喝了酒,于是卓卓留了自己的车在楼下,开着他的车回了公寓,可惜她很久没回来了,家里连矿泉水都没有,池煦先帮她开了暖气,又打开冰箱看了看,说“附近不是有超市吗?走吧,我们去买东西吧”
转了好大一圈,终于大包小包提着上楼了,趁着她烧水泡花茶的功夫,池煦已经帮她把地拖了,连带桌椅也擦了,卓卓有些不好意思“我很难得打扫一次,平常都是叫钟点工”池煦说“没事,我家都是我自己打扫的”
等到地都干的差不多了,他又帮她开加湿器,想到许久没用了,又轻车熟路拆开来清理,在洗手间的时候又顺手把她漏水的水管拧紧了,卓卓说“阳台那里的灯老是闪,你要不要看一下”
他笑着说“乐意效劳,不过,得加钱”
卓卓乐了“你这样的钟点工,我可请不起”
池煦思绪良久,终于说“卓卓,我来是有事想求你”
她正研究杯子里的菊花“嗯?”
“我想见见郝江海”
卓卓一愣“你见他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瞒她“我想卖掉26号地,他肯定有兴趣,还有开发方案,如果他看得上,也一起卖”
卓卓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你跟你爸商量好了吗?你爸同意吗?”
他摇头“我会说服他的”
卓卓想也想得到,要是池方南同意的话,就轮不到池煦过来求她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他深深叹口气“其实说起这个,你爸是这里头的行家,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从拍卖走到这一步,好像步步都是坑,说举步维艰一点都不夸张,我爸那个人,心比天高,他一直拿那块地当是登天的梯子,可是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沼泽地,一步不小心,就连人都出不来了,说白了,我们没有那个实力,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再这么耗下去,我们拖不起的,他好歹是我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个儿毁了自个儿,所以卓卓,我想请你带我去见见你爸,或者是郝江海,只要价钱合适,我一定会说服我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爸爸现在根本就不同意?”
他点头“嗯,他现在正准备去国外筹资,结果不会理想的,一旦他筹款失败,那就是走投无路了,他会同意的”
卓卓想了一会儿说“江海那个人,说实话,生意上,很有些风格,我拿不准,况且他最近在国外,我爸那里我倒是可以帮你牵线搭桥问一下”
提起江海,卓卓没来由感觉一阵懊恼“算了,不说了,我陪你喝一杯”
说完才想起来,如是的那瓶好酒被他开了,一想就更烦了,随便拿了两瓶出来“来吧,喝多了也没事儿,我家有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