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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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紧身衣，身材凹凸有致的女演员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拉住另一位演员的手臂，借力一荡，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最终穿过火圈，轻盈地落在了观众席旁，引得席上的人们一阵欢呼叫好。
另一边，一头毛色绚丽的雄狮在驯兽师的引领下进场，踏上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皮球，仅用两条后腿支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保持平衡，两只前爪笨拙地挥舞着，四只蹄腕上戴着的铃串丁玲作响，好像在跳着一只滑稽的舞蹈。
周围的人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演，法塔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侧头看看身边的弗洛拉，发现她不知何时也蹙了眉头，嘴唇抿着，眼神并不在舞台，而是四下扫视着。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法塔低声问道。
“嗯……你也发觉了？”弗洛拉略有些惊讶地回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可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清楚……”这时，周围的观众又发出一阵欢呼，法塔瞥了一眼舞台，发现方才的狮子已换成两条前腿在下，倒立踩着皮球四处活动，“这感觉跟小时候溜进郊外陵园里的地宫似的……”
弗洛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观察四周。
这间议事金殿呈巨大的正六边形结构，观众席分为三片，将正方的舞台半包其中：主席位设置在正南巨大的玻璃彩窗前的高台上，青铜王座上坐着国王查理七世，左侧的包金软座上是妆容精致的王后，右下手的木椅上则坐着表情阴郁的王相；在东西两侧各有一处副席，而正北的大门前被空了出来，方便宾客入场，此时则拉上了一条红色天鹅绒幕布，主要用于演员的登场与退场。
这大殿里连接外面的看起来就只有北面大门那一处，但是法塔作为高廷御用匠师却知道，在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四面墙上各开有一扇暗门，方便內侍进出。
>若是将大门、四扇暗门与玻璃彩窗用直线交错相联……<
“……六芒星阵？”法塔惊讶道。
弗洛拉赞同地点点头，目光锁定在左侧墙壁的某处。自上次感受过这个大殿古怪的气息以后，她特地找出了教父珍藏在书房密室里的几本古老史典，就为调查其来历。
“确切地说，是六芒镇魂魔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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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芒镇魂魔法阵？”法塔吃惊得很，就连他这个外行都听过这个魔法阵的大名，“那不是一般设置在陵园里安抚亡灵用的？”
“是的。”
“可是，这里是皇宫啊……”
“你知不知道高廷城堡最初其实是远古部族用来祭祀的遗址？”弗洛拉回过头来问道，见少年点头表示听说过这么一回事，于是又转回头去，“这个高廷金殿其实是主祭台。”
此时台上的表演已接近尾声，马戏演员还有被驯服的猛兽们陆续退场，灯光渐渐转暗，即将上演的是节目单上标示的“神秘压轴大戏”。随着灯光弱下去的还有观众席上的议论声，大家都对这神秘的大戏屏息以待，不时传来兴奋的低语声。
“所以呢……？”法塔见少女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不由得出声发问，即使他已模糊猜到了其中因果，却由于其过于惊悚而不敢确认。
“由于远古部族施行的生祭过于残忍，恶灵在这里久聚不散，于是当世的大宗师借助了东方道法师的降魔术，推演出了最原始的六芒镇魂魔法阵——奇古之锁，也就是这间大殿。”
此时殿内灯火已尽数熄灭，室外清冷的月光这才冲破尘世的阻隔射入殿内，拉长了主席台的影子，留下一地破碎的彩色光斑。
啪。
一束亮白色的追光灯从大殿黑黝黝的穹顶打了下来，在红色天鹅绒幕布上留下一个标准的圆形。接着幕布簌簌抖动，圆形的正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从那道缝隙中，一个骑着独轮车的小丑钻了出来。
灯光追着他前进，小丑原本用粉铺得煞白的脸在灯光的作用下更显惨白，于是他脸上那一只弯月另一只星芒挂泪的描黑的眼型，还有那下面一直咧到耳根的血红笑痕，显得更加夸张。
欠油的独轮车骑行时所发出的，那种吱吱扭扭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大殿内，诡异异常。
小丑慢慢悠悠地骑行到舞台中央，终于停住，摇摇晃晃地保持着平衡，两手缓缓张开，而后弯腰行礼，脸上的那道笑痕似乎咧得更深了……
此时观众席上的寂静极为反常，弗洛拉暗道不好，豁然起身，急叫到：“有刺客！”
然而余音在殿内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只听舞台上的小丑扯开低哑破碎的嗓音，悚然笑道：
“嘎嘎嘎，欢迎来到大笑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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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的话音刚落，只见法塔和弗洛拉周围的观众们齐刷刷地向他俩转过头来——一对眼睛笑得弯成了的两条缝，嘴巴扯成夸张的弧度——长相各异的人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却如出一辙。
“糟了！之前的狮子戏是序曲，他们都陷到幻境里去了！”
即使弗洛拉的解释颇为简洁，法塔也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之前那段狮子踩球的马戏应该是一个引子，通过特定的动作与节拍将台下的观众集中的精神引入了小丑编织的幻境中，受其驱使控制。索性他们两个方才私下闲聊，并不曾专注观看表演，故而没有受到影响。
“那……怎么办？”周围的人脸上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不断向他们靠近。
回答他的是少女的拳头。
只见弗洛拉一掌拍开了一个扑向法塔的笑面人，而后几个旋踢，为两人周围打开了一片空间。
“可是，会伤到他们的！”法塔不禁拦下了少女后面的动作，刚才那个被她踢飞的大婶在表演开始前还和他搭过话。如果自己的推测没出错，那么这些人只是暂时受制与台上的小丑而已。
“快！快来救驾！”后方传来一声颤抖的哀嚎。
两人一齐转过身去，发现国王和王后被困在了王座高台上，王相和两个没有被控制的侍卫在台阶下阻挡着大批笑面人的接近。
原来分心看表演的并不止他们两人，国王当时正悄悄和王后调情，而王相则根本就对这类表演不感兴趣。
“给，给朕把这些暴民杀了！”
“使不得啊！陛下！”王相一面祭出手中的魔法阵，一面出声阻止道。他并非什么仁善之人，行事手段也以狠辣著称，然而这次请来的观戏来宾非富即贵，全是政、学、商界的要员及要员家眷，可以说大半个帝国的谋略、智慧和财富都聚集在这个大殿里了，这要是一横心杀出去，只怕帝国的根基也要遭到重创。
“把他们都引到一处，然后用空间魔法束缚起来！”
王相听到这话不由眼睛一亮，朝声源的方向看去，发现是那个和大魔武师一同前来的少年。
“小花，咱们也到那边去！”
少女点点头，随即转身开路。她都没发觉自己自然地接受了少年对她亲近的称呼，此刻她给了身后少年全部的信任。
他们很快冲到了高台下面。由于弗洛拉的加入，这里很快又空出了一大片空间。
“史宾纳大人，请您尽快绘制魔法阵！”
王相点点头，随即俯身在高台四周绘制起魔法阵来。在从政以前他修习的是魔炼师之道，通过了高级魔炼师的评定，主修空间魔法。他在这方面卓越的才能于王都之中，人人称道。
“那，那个可恶的小丑呢？”国王努力护住在自己怀中颤抖着的王后，嗓音因为惊惧而变得尖细。
“回陛下，臣刚才用弹弩试过了，那不过是一具傀儡。”法塔扬了扬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众人不禁腹诽：不就是个改良版弹弓么。弗洛拉却在刚刚亲眼见识了这柄小弩的灵活性与精准度，并且惊讶地看到从上面射出去的弹丸于一瞬间爆了那个小丑的头。
“魔法阵完成了。”王相说完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那就请国王陛下和王后殿下委屈当一下诱饵吧。”法塔说罢略行了个礼，然后就让弗洛拉抓着冲出了笑面人的包围。那两个侍卫则是爬上了高台，就近保护着国王和王后。
“诱，诱饵？”
阻力一消失，笑面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想要爬上王座高台，却总是被侍卫的剑柄和一个无形的力量推下去。直到所有笑面人都集中到了高台四周魔法阵效力范围之内，只听大殿外围传来一阵吟唱，王相最终启动了魔法阵的束缚，将笑面人都压制在了高台四周的一个白色光圈中。
“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从幻境中走出来？”王相松了一口气，整整衣衫，向法塔和弗洛拉走了过来。
“等他们自己折腾累了，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弗洛拉没有所谓地说。听到这个回答，被困在高台上的国王和王后脸都绿了。
王相刚想说，那要不咱们先散了吧，众人只觉脚下的大地一阵震颤。
“呃……小花，你刚刚说的奇古之锁，不会有开启的密钥吧？”弗洛拉疑惑地转头，却看到少年正仰头盯着大殿的穹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大殿半空中不知何时悬浮着五个异族人：其中四个分别占据了大殿北面的四个顶角，还有一个则在王座高台的正上方。他们嘴唇开阖，不知道在念什么，听不懂的咒语因共鸣而音量增大，随之加剧的还有脚下的震感。
以头顶悬浮的五个人为顶点，五道精神力凝聚而成的光线将他们交错相联，于半空中连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芒星。
“糟了！天罡五行阵！巫王克鲁格的封印要解除了！”此时惊呼出声的，是王相克莱恩·史宾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