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江楼月（原名同心）》子曰无医

27、天庭议事

　　天庭一个时辰前，玉帝王母召集诸仙议事。此番所议之事主要有二。
　　其一，凡间不知何故戾气盛行，妖魔法力大增，凡人受妖气戾气影响身患奇疾，患病者心智不清，大失常性，目前暂无治病良方。如今戾气分布于四海周围，四海附近百姓大多患病。更要命的是，这病似乎还会通过血液传染他人。因此需诸仙商讨对策如何救人如何控制戾气。
　　其二，司法天神跟托塔天王已将新天条中诸仙职责部分整理出来了，如诸仙没问题的话从即日起实施。

　　这第二条，基本上没什么可商议的空间。玉帝王母在将这部分的天条给众仙看过之后，正在大部分仙人感叹新法之严苛，执行之艰辛之际，不咸不淡地开口：“众卿家可有何异议？”
　　异议自然是有的，而且是不小的。新天条出世后，诸仙各司其责，其责跟以前相比却增加了不少。以前诸多可推脱之事，比如说凡间在某条河的下游发现了具尸体，下游当官的说这一看就是顺着河漂下的他不管，上游当官的说这明显不是他们那里的人他管不着，中游当官的说上下都不管他也不好管。而现今这样的可推脱之事有了明文规定，且规定上中下游都得管，以发现尸体的下游为主，上中游辅助……此外，拔地成仙的规定亦是细了不少，此番一来，许多有才之人皆可得到重用，反之，那些无才无能又白占着人间香火之仙都得卷铺盖走仙…众仙心里不知骂了多少次司法天神。
　　而且，按新天条规定，一些，或许是大部分仙人之前处理的许多事现下看来也得重新来过，此事由托塔天王李靖督察。
　　更重要的是，天庭今后赏罚将按凡人供奉香火的多少进行，若是没有凡人供奉香火的话，那司法天神禀明玉帝王母后你可重入轮回了。若是仙人中有恶意争夺凡人香火的，那司法天神禀明玉帝王母后你可去司法神殿免费游玩一番。
　　最重要的是，玉帝王母将随机派仙不定期轮流下凡探察民情。
　　众仙今后的日子三字一蔽之，很难过。
　　所以，众仙心里异议很多很大，但搜肠刮肚都没找出来半点支持自己异议的正当理由，只能在太上老君三呼“陛下娘娘圣明”后纷纷表示赞同，心里不住地暗骂新天条严苛，并用斜飞的眼神来控诉自己的不满。

　　于是，在开始议事起四盏茶的功夫后，在一片静穆中，诸仙就如何治病救人控制戾气展开了讨论。
　　在诸仙提出了多个方案纷纷被请来做参谋的博闻强识的玉鼎真人委婉评价弊大于利后，灵宵宝殿陷入一片静谧。终是太上老君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白胡须绕开探究戾气大盛之因，转而提出暂时封印戾气于四海后再想法子净化，并将凡间患病之人全部集中到一空旷的人烟稀少之处治疗。这一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倒是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玉鼎真人的支持并玉帝王母的首肯。
　　然多数仙人安逸得久了，都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办事的，况且又都不知道戾气大盛之因，此刻有仙提出了个大家都同意的法子，自然再高兴不过，倒也不去深究其中原因。
　　余下的仙人多为心思玲珑的，见玉帝王母语焉不详地说了戾气之事，对其因却一略而过，便也安分守己地不多问，至少，不当着这么多仙的面多问。像哪吒那样想探究的，也被王母三言两语岔开了。

　　是以，此刻的天庭很和谐。
　　在一片和谐中，嫦娥仙子问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问题：“那些凡人安置在何处？”
　　众仙正皱眉思索之时，太白金星缓缓捋着胡须，缓缓提议：“西海。”

　　成仙久了，日子长起来就会觉得做什么事都无趣，所以要找些消遣。八卦趣闻，自是最好的消遣。只手可遮天的司法天神的八卦，更是最好的消遣中的最好。
　　所以，天上的仙人，不论成仙早晚，都对司法天神的那段姻缘了如指掌，而且，是只有更了如指掌，没有最了如指掌的。

　　所以在太白金星说出那两个字后，时不时地朝杨戬扫去的视线，正常之至。
　　哪吒心里只想，把这些个仙人此刻互相瞟来瞟去的眼风集合起来，怕与西海海风有得一拼。只是，办正事时偏又不见这群仙人这么用心！

　　于是，司法天神在这样一片海风般的眼风中朗声回答：“小神亦觉西海为最佳选择。”声音无波无澜，与平时无异。
　　诸仙自是惊讶，惊讶之余暂时收起了对新天条的不满，集中注意力于眼前。
　　只见得眼前丰神俊朗的神君面色如常地陈述利弊：“那股戾气出于北海，而今扩于四海，是以患病者以四海海岸附近百姓为多。东西两海位于四海中间地带，转移百姓比较方便。但东海海岸向来为富庶之地，人口众多，怕是没那么大的地方安置病人；便是有足够的地方，人多了防治戾气所导致的瘟疫起来也不方便。加之西海医术为四海之首，照料起凡人来也更为周全，是以，西海为最佳选择。”
　　众仙见司法天神面色如常，说起原因来也头头是道，不由信服。只一些实在闲得无聊的仙人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方便见前妻。
　　然而这念头没持续多久，便被手拿拂尘的太白金星用一句话给打弱了。
　　司法天神一席话已令大家都认可了四海为最佳选择，太白金星更是趁热打铁地补充：“况且西海三太子医术高明，到时有其从西天相助，想必便宜不少。”见众仙闻言噤声不语，老仙人轻甩拂尘，正对金座上的两位三界之主，语气虔诚：“请陛下娘娘示下。”
　　众仙心中惊疑不定，有几个胆大的，更是有几分兴奋。
　　——佛道相争由来已久，这是所有仙佛都心知肚明的事，却从来不曾挑破，彼此见了面，更是客客气气礼尚往来的，用一团和气来形容都不为过。因佛教出现略晚些，所以初时道盛佛弱，佛道称得上二分天下，二者心照不宣地将东边繁华之地视为道教地盘，西边为佛教领地。东边可以有人信佛，西边自也能有人修道，但素来都是少数的，当时的天庭可谓一派威风。然而近百年来天庭积弱，玄臧西行、沉香救母等事更是损了天庭颜面，长了佛教信众，渐渐呈现出了道衰佛强之势。而今戾气影响的、伤害的都是东土百姓，正是佛教好机会。按照其一贯习性，都是等火快烧到了道教眉毛才出手相助的，到时天庭再次损了不少实力，还又承了它一份情。
　　而今百姓搬到了西海，西海三太子为佛教菩萨一事三界皆知；况且西海近佛家地域，料想佛界到时不好意思不帮的。
　　换个说法，便是我将病人抬到你家门口，你救是不救？
　　这棋下得，真是…太不顾两家表面客套了。
　　就连之前观音菩萨教了个徒弟妈祖[1] 出来送来天庭做海神，实在有几分眼线的意味。天庭也只和气万分地感谢菩萨好意，当即封了妈祖。
　　看几位大仙今日提议，可是暗中得了玉帝王母示意？他们正欲借着新天条出世之机与佛家一争高下？

　　在众仙心里绕了数个弯子带来的静默后，玉帝沉声道：“允。”
　　尔后不多时，玉帝亲自宣旨，命四海龙王回去后便准备有关事宜，东南北三海更是需鼎力协助西海。太白金星需想个法子让凡间患病者都自愿转移到西海海岸，此事需在凡间三日内完成。至于封印戾气一事，则由太上老君劳烦玉鼎真人一起遍阅古籍搜寻封印之法。上述事宜由杨戬司掌。
　　同时，由司法天神跟托塔天王继续督促新天条施行，诸仙不得有违。哪吒则继续带领沉香一干尽快将恶鬼捉回地府。

　　于是，在宣旨结束诸仙离去之际，大家都分外匆忙地打道回仙府，一时间天庭云雾滚滚，祥云重重。
　　有路过的小仙娥见了不解，低声询问刚从灵霄殿伺候出来的仙娥，答曰：“忙的呗。”
　　彼时，凡间抬头可见天上五彩祥云弥漫天际不见首尾，钦天监[2]观之卜算，曰：大吉。

　　西海龙王敖闰跟大太子摩昂就是在这样一片瑞气腾腾的气氛中别了仙友亲眷回到了西海。
　　寸心在西海海底无聊了这么些时日，今日终盼得自家父王大哥回来可以解解闷，却不曾想他们只是来到龙后宫里，见了见龙后跟正在龙后跟前侍奉的自己，拍拍自己的头，便转身叫上元吉前往龙宫正厅议事。
　　寸心本想偷跟着去却被摩昂拦住，道是家国大事都有他撑着，何况而今也没什么大事。她敖寸心好好待着做她的无忧公主便好。
　　寸心无聊之下叫上阿离去了西海岸边，刚上岸便见一望无际的漫天红霞，好一派繁荣景象。

　　[1]妈祖为我国闽南沿海一带民间信仰的神祇，关于其来源诸多说法，一说为观音化身，一说为观音弟子，说法众多，此处取为观音弟子一说。
　　[2]官署名。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朝代不同称谓不同，但本文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