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猫》四月书生

3、第 3 章

　　书生与猫第三章

　　虽然因为母猫事件被那只古怪黑猫狠狠记恨了一阵，书生欣慰的发现他与黑猫的关系总算是融洽了些。
　　至少……
　　至少他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近了它周身三尺范围，那自己这张脸皮就又要遭殃了。
　　虽然书生总是默默的想这古怪猫妖既然这般不喜与人亲近，且看它那好些伤口能在一日之内复原，肯定是有自保能力的。为何还会留在他这且全然没有想走的意思。无奈人畜语言不通，就算通他也是不敢问出口的，只好将这口气叹了又叹再偶尔带着怨念神色远远盯着那只猫瞧罢了。
　　当然，他也想过这猫妖莫非是另有所图？
　　然而转头一想，自己一穷二白哪有什么好图。至于这图色嘛……咳……他曾趁机仔细观察过，的确是只公猫没错。嗯，这点也排除。还剩下的可能就是像些志怪小说里写的凡是妖怪近人无一不是为了吸人精气害人惨死的。但他家这只整日只懂睡觉的妖怪哪有半分害人模样。
　　而且他这几月来除了时不时得受些猫爪挠出来的血光之灾外，身体也是健康的很，便慢慢也去不想了。只觉得说若是最后他当真叫这妖怪害死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罢了怨不得他人。
　　说来这黑猫虽白日里全然近不得身，一到半夜却总喜欢窝在他胸口将他闹醒。他甚至好几次在它诡异发光的眼神里看出了高兴神色。
　　估计这又是自己哪处得罪了它跑来报复了，他越是表现得害怕那猫妖高兴的神色就越是明显。只是这妖怪怎的就想不到同样的手段一次两次自然是骇人的，用多了哪里还起得了作用。再到后来他演得乏了，那猫妖再来闹时他便只管闷头大睡当做毫不知情。
　　那黑猫见书生毫无反应也不知道这人其实早就清醒，只更加卖力的挠他被子拍他脸颊。再没反应，便奋力拱开薄被坐在书生只穿了层亵衣的胸口，尖爪收进肉球也不自知，只盯着书生熟睡的脸有一下没一下挠着。
　　月光从书生纸糊的窗口照进来打在他脸上，时不时微微颤抖的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黑猫挠着挠着便忍不住数起睫毛来，数着数着这困意也一层凶过一层涌来。后来实在抵不住，有精无力喵了声就地睡了。
　　见身上黑猫没了动静，书生才慢慢睁开眼来。
　　只有趁这时，他才能像其他所有养小动物的主人一般，用尽全身的温柔轻轻的抚摸它的皮毛。
　　“不管你因何留于此地，既然选择留下，可千万别再离去了”深夜里有人低着嗓音这般说道。

　　书生从头到尾抚摸着黑猫的毛发，手下的生命那般鲜活，触感温暖而撩人。
　　他突然想起自家那盘已经许久不曾动过的棋，那是他被抄家之后唯一留下的东西。棋盘由千年古木做成历久弥香，棋子则由上好白玉做成，触手温润，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村里关于书生的流言确实没错，他在来此之前是京城某一大户人家独生公子。
　　家中父亲靠卖伞发家，早年忙于生意直到中年已是家财万贯之身才着急起后代的事来。急忙娶了几房小妾拼命努力之下终于有一房怀了身孕，这一房便是在他七岁那年重病死去的母亲。
　　这耗费千金的棋具便是那年他父亲惊他伤心买来哄他的，可惜他父亲仍然改不了忙碌的性子，只匆忙教了他玩法便不再陪他复又醉心于生意去了。
　　那时小小的书生也不哭闹，每天自己将棋具搬出摆在院内一棵树下自己与自己下着玩。虽然毫无章法，对他来说也比整日听那什么生意经来的有趣多了。
　　只是时不时的，他总是望向院子外头，眼睛里面带着些水汽拖长了声音问伺候他的丫鬟：“爹亲到底何时才能回来？”
　　再后来，他的父亲得罪了京中权贵，被判死刑。家中遭受牵连财产全数充公了。树倒猢狲散，见到如此境况家中成员一瞬就散了大半，只剩些老人家不愿离开。
　　书生好不容易才偷偷留下了这棋具与一些银两，分出一半去给了不愿走的人，只希望他们之后能够安定生活罢了。
　　那权贵似是如此还不满足一般，在外边各处挂满了他的头像时刻提醒说他是罪犯后代，结交包庇都要按例判刑的。后来几经流窜才给他寻到了白夏村这处远避尘嚣的所在安居下来。
　　书生又想到，他在此安家之前，不管生活上多么贫苦也没有将这棋具变卖了去，也不知还在执着于什么念想。
　　说起来，家中这只猫除了爱在半夜吓他这点爱好之外，还总喜欢盯着他摆在桌上的棋盘看。他总担心这好好的棋具会让它给毁了去，好在这只猫妖不比常猫，只偶尔会摇着尾巴伸出爪子轻轻的碰一碰罢了。
　　“若是它在挠我时也能这般温柔就好了。”他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书生收敛逐渐散漫的心思，望向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猫妖。其实连一件物事永久了都要生出感情的，何况是活生生的会高兴会炸毛的生命呢。
　　况且他家这只除了粗鲁些外，比起其他寻常动物来实在好养多了。最主要的还是他家猫妖熟练辟谷之术从来不食五谷杂粮，连鱼肉也是不吃的。倒是为他省下不少银子。
　　书生平日为了不惹麻烦不显眼，极少主动与村民们交流，只有银钱实在拮据了才会写两张字帖做两把伞拿到集市上变卖。虽然不能富裕倒也能过得走日子。
　　现下平白多了这免费的可供调闹的动物，虽不知是好是坏。他到底是欢喜的。

　　“只希望这猫妖回归山林之日自己不会太过不舍就是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