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楼兰_

2、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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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他的意料耶梦加得的第一站竟然是那个位于中国南部的沿海小城，他二十多年成长的故乡。飞机和海鸟交错在视野里流掠而过，但是甚至不需要耶梦加得带路，一路上的草木砖瓦楚子航都能回忆起来。就像是逆着潮水走向渐深的海洋，回忆的海潮一波波扑面而下让你猝不及防，明明知道会被溺死，却仍然舍不得转头。
　　一路上耶梦加得的黑发在眼前触手可及，漆黑的背影格外凛然。耶梦加得是个很好的旅伴，不是路明非的活泼聒噪也不是恺撒一样豪气冲天的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类型。她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在你旁边，又或者死小孩一样的向着一个方向倔犟的不愿意回头。
　　但是楚子航本身也是喜静的人，这样的沉默让他心安。
　　穿过车水马龙和人流熙攘，亦不在那条梧桐树遮天蔽日笼罩天空的街巷停留，他终于明白耶梦加得是在通向哪里——那栋蝉鸣的老屋，也是他关于男人的所有回忆所在。

　　然而他也同样没有想到，拐过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回忆中梧桐青翠的街口，老屋已经无迹可寻而建筑工地的脚手架在地上格外刺眼——曾经的回忆之处已经被夷为平地，时过境迁让他回忆中的草木葱茏逐渐被钢铁日益厚重的漆色覆盖洗刷，再也不分彼此。

　　故事开始之处。帷幕落下之处。

　　曾经的人声鼎沸终有一天会变成满堂阒静，衣香鬓影的屋子会在若干年后墙角廊檐爬上时光深绿的印痕，鸟雀筑巢褪去后会变成人去楼空。
　　不愿意醒的梦终有一天会变成悲伤。

　　[失望吗？] 他听见耶梦加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楚子航转头，看着她黑色苍茫的眼眸，缓缓地——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 声调淡无波澜。
　　许久以后他听到耶梦加得一声低低的嘲笑，音色清晰却凉薄无比，那是已经弃若敝履的对整个世界的失望，连带着讥讽或者戏谑的话语笑出声来。[你...究竟热爱人类吗？你的思考方式难道不是我们的同类吗？龙类的阵营...才更适合你吧。]

　　[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吧？]她浅浅笑着眼角眉梢间都是熟悉的夏弥的神色，黄金瞳里此刻倒映着天空柔和的光，仿佛水清沙幼的浅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