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血泪史：北朝遗曲》雪阡篱

16、第十六章：眉淡鬓深玉楼晚

　　淡月朦胧，疏星布列。

　　我推开窗子，眺望楼下，只见园中高低花树，全被昏黄的灯光笼住，唯有那一汪碧水粼粼，在月光下分外明透。

　　我望着水面上渐渐枯败的荷叶，不由痴痴出神，直至一只胳膊毫无预兆缠上我的腰身时我才惊醒过来。

　　“你是谁？”我猛地回头，黑暗中正对上身后男人那双苍鹰犀利的眸，虽然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容颜，但即使在黑夜之中，我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一股子邪气。

　　“你就是阮笑云吧，真灵秀的丫头，在玉蘅的教导下，恐怕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祸国的妖孽。”那人轻薄说着，伸手便欲抚摸我的脸。

　　“不要碰我！”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那人依旧是轻薄放诞的语气，“我碰你又怎样？在这小小的房间，你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身后便是窗户，我狠了狠心，双手抓住窗棂就要跳下去，他却反应更快，未待我身子探出窗外，便一把将我拽到他的怀里。

　　如此近的距离，我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在自己耳边的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单薄的衣衫，我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他的胳膊钳制住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动弹，他的手指却不安分的勾起我的脸，逼我不得不正视着他。

　　“脾气倒是挺烈的。”他轻笑，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径直将我抱起，将我扔到榻上。

　　灯火在黑暗中亮了起来，他一步步朝锦榻上的我走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容颜，长发散肩，剑眉上扬，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五官虽俊美，却带着一股子描述不出的邪魅。

　　他慢慢朝我逼近，嘴角邪气的笑意，让我禁不住惶恐起来。

　　他沉沉的气息压了过来，连带着他的人，将我逼至角落，让我无路可退。

　　转瞬间，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我极力挣扎反抗，动作间簪钗滑落，发髻散乱，如墨的发丝铺散在锦被上，仿佛一匹光滑油亮的黑缎。烛火晕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突显出他斜斜上挑的眼角，既妖邪又轻佻。

　　只是，尽管他的动作如此暧昧，他眼里却无半分情欲之色，有的，只是戏谑和嘲弄。而我的惊惶无措落在他眼底，仿佛只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就像猎人看着笼中的困兽正做着无谓的挣扎。

　　我突然就镇定了，直直望着他的眼眸，“你就是高晔，对吗？”

　　“居然敢直呼我名，真是个不知死为何物的丫头。”

　　“人为什么要有名字，不就是用来让人叫的么？”突然之间，我竟变得胆大起来，语气放得柔媚，抬手用纤细的手指一圈圈勾勒着他脸部的轮廓，撩拨着他。

　　他眯起眼睛，挑起我的下巴，“这也是玉蘅教你的？”

　　“怎么会呢？”我眼波轻转，做出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故意用肩膀磨蹭着他的身体，“爹爹得罪了高司徒公大人，我知道自己在宫里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所以就想通过杜玉蘅结识你，然后想方设法让你爱上我，好让你在亲戚面前替我说说好话，不至于让高家的人继续仇视我，能保我在宫里太太平平过完这一辈子就行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反抗呢？”

　　“你那么粗鲁，我还以为是闯进宫的贼人，所以没能及时认出你……”我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了，语声越发变得黏腻，“现在才认出你来，为时应该不晚吧？”

　　“我原以为阮太傅的女儿性情刚烈，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他神色骤然反转，一脸嫌恶的将我推倒在榻上，自己则整理好衣衫下了榻，朝门口走去，“哼，想让我高家的人放过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反正时间多得是，以后慢慢折磨你。”

　　高晔刚走，杜玉蘅就悄无声息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做得不错，不枉我教你一场。”

　　月光下的她一身红衣，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妖娆艳丽，虽美艳不可方物，却更像一朵带毒的罂粟花。她朝我走来时，衣裙一摆一荡，流苏轻飘飘飞舞，就像是一根根柔软的小羽毛，挠得人心都是痒的，酥的，就像浮在云端一般不真实。

　　“你早就料到高晔会来找我，所以今日在我离开时将我叫了回去，故意教我这些，好让他避开我？”

　　“怎么会呢？”她靠近我的脸，声音低柔撩人，我可是诚心诚意教你媚术，只为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你说的我越发糊涂了。”我偏过头看她，“你到底图什么？”

　　她附耳过来，吐气如兰，“因为，我想让你成为第二个杜玉蘅……”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一脸戒备地望着她。

　　“你现在还是不懂宫中的残酷和可怕，为了好好在宫里生存下去，你必须听我的。”她的声音依旧柔而媚，却无形中多了几分压迫感，“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想方设法让高晔注意到你。若你能成功将高晔的心从我身边夺走，那么你已经出师了，不必我继续教导。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些，那么，你会因此死得很惨……”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沉神思索，“万一，高晔真的对我……”

　　“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她给我留下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教你做的这一切，日后你会明白原因的。”

　　时隔几日，高晔又来了霓歌坊，我则按照杜玉蘅的安排，早早守候在了沈倩蓉她们平日练舞的地方，在他踏进院子的时候拦下了他。

　　“高大人，我想了这几日，觉得你到底还是心疼我的。”我刻意将声音压得低低柔柔的，“你说日子还长，会慢慢折磨我，可我觉着日子过得挺安生，大概是高大人对我怜惜的缘故。”

　　“是吗？”他勾起的嘴角抿着一丝微笑，虽是在笑却让人遍体生寒，“本来我打算放过你的，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找罪受，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已将我打横抱起，低下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霓歌坊最不缺的便是女人，你试想一下，若是我就这样抱着你在这里走上一走，该引起多少女人的嫉妒？”

　　我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梳理着散在肩头的发丝，媚笑道：“你这样是想让我看看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吗？高大人真是好计谋啊！不用自己出手，就有旁人替你收拾我了。”

　　“聪明。”他用手指刮了我鼻尖一下，刻意让这动作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亲昵无比，“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美妙感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索性放开了去，任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抱回了我和杜玉蘅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