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情》漾晴天

9、多情不似无情苦

　　短短三天，生无可恋的怡云迅速地憔悴了。爱女心切的冯太师对她是束手无策，只好将一股怨气累积在金梦祥的身上。

　　此时的金梦祥跪在太师府前也已经有整整三天三夜了。

　　期间，慕容珏和悦悦轮番上阵，劝说了无数次无效后，只好听凭任之，期望怡云早日心软。

　　这对小儿女还真是让人操心啊！

　　却不知，伤心欲绝的怡云自宫里回来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此事是一无所知。

　　“人还在外头？”冯太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的，太师。”侍卫恭敬地回答。

　　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起身走向门外。

　　金梦祥仍然跪得直挺，眉间有股化不开的结。虽然浑身疲倦，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望着太师府的大门。

　　门看了，他的眼睛一亮，看到出来的不是自己盼望的人后，又黯然了。

　　“她还是不肯见我吗？”他苦涩地道。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呢？

　　“小怡不会见你的，你走吧。”冯太师冷冷地道，他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对他女儿做过些什么，但让她这么伤心，却是罪该万死。

　　金梦祥苦笑一声，内心说不出的沮丧，她终究还是不能原谅他啊！

　　“以后不要再来招惹小怡了，否则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金梦祥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太师见他毫无反应，恨恨地吩咐侍卫赶人，随后一拂袖，转身走了进去。

　　留下的侍卫犹豫了片刻，上前一拱手。“元帅爷，请不要为难小人。”

　　“没有等到怡云，我是不会走的。”

　　“这……”侍卫犹豫不绝。过了一会儿，一个家丁匆匆从里面出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卫不再犹豫，向后一招手。“如此，小人得罪了。”

　　一大帮侍卫蜂拥而上，拳脚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金梦祥还是没有退缩，他甚至连抵抗也没有，就这样任由无情的拳脚将他击倒。他已经无所谓了。

　　怡云，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这条命，你拿去好了。

　　渐渐地，他的意识抽离了他的身体，恍惚中，他听见一个女子的惊叫声。是怡云吗？她还是在乎他的，他想撑开自己的双眼，但是黑暗更快地将他吞没。

　　赶过来的不是怡云，而是悦悦和慕容珏。

　　等他们离去后，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正是冯太师。

　　“怡云，怡云……”不要离开我。

　　悦悦一脸忧虑地望着床上不断呓语的金梦祥。

　　“照理说，怡云没有这么狠的心肠啊？”慕容珏十分不解。

　　“再这么下去，祥弟的性命都没了。”

　　“不要说梦祥见不到她，我们也都是不受欢迎的，冯太师现在对我们几个恨之入骨，这件事的确很棘手。”他若有所思地起身。“除非……”

　　“除非什么？”悦悦心急地追问。

　　“别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错，我想和怡云谈谈，我不相信她对梦祥一点感情都没了。”她蓦地起身，想要往外走。

　　“你想去哪里？”慕容珏急忙拦住她。

　　“当然是去太师府。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

　　“不行，太师府戒备森严，何况现在冯太师整天陪在怡云身边，没这么容易让你接近，一旦你被发现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因为担忧，慕容珏的语气不觉重了点。

　　悦悦委屈地红了眼。

　　慕容珏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将她拉进怀里。“对不起，我……”

　　“你好坏啊！人家担心祥弟嘛……”在他的安慰下，她反而真的哭了，顺便将这些日子来的担心一并爆发了。

　　慕容珏被她一哭，更加乱了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力地搂紧她，无言地述说着他的心疼。这泪呵，着实揪疼了他的心。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敛住了泪水。想到自己还像个小孩子般地哭泣，不禁羞红了脸颊。

　　不过这么一发泄，她的脑子又开始转动起来，刚刚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那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一声呻吟打断了她的沉思，转首一看，梦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里？”他的声音好虚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抗议，好痛！

　　痛是不是代表他还活着，对上悦悦关切的双眼，原来她不是她啊！他暗暗叹息。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再晚来一步你就没命了。”虽然是责备的语气，梦祥却知道她在关心他，但是，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这条命，她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他不在乎。

　　慕容珏能够了解他的心情，他也曾经有过。原以为自己逼死了悦悦，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这七年来，他活着，却是生不如死，如果那时侯悦悦一刀杀了他，对他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了。

　　慕容珏倒了杯水，递给他，在这个时候，两个原本相对的男人现在反而握手言和。命运的安排果然出人意料。

　　“究竟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我离开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悦悦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我……”梦祥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怎么说得出口啊！他是个懦夫，做错的事，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啊！

　　见他迟迟不语，悦悦自言自语地推敲起来。“怡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但她又不想要你做她孩子的爹，难道……”她睁大了眼，为自己心中的想法大吃一惊。

　　“难道你真的……”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虽然不敢置信，但梦祥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慕容珏暗叹一声，其实他心中已经料想不差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还转的余地。”对他，怡云都坚持了七年，相信对梦祥的爱，没那么容易消失。只要她的爱还有一分，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什么方法？”悦悦和梦祥异口同声地发问，连急切的语气和表情也一模一样。

　　“苦肉计。”

　　“唉！”又是同声齐叹。

　　什么主意啊！梦祥被打个半死，连怡云的面都没见着，再来一次的话，说不定小命真的要搭上了。

　　“我说的苦肉计不是说再次上门找打。而是……”他降低了声音，在两人耳边悄悄地低语起来。

　　一阵沉默，慕容珏也不心急，静静地等着他们的反应。

　　许久，梦祥终于咬着牙答应了。

　　“祥弟……”悦悦不安地叫道。万一不成功的话，不要说性命有危险，就连名誉，也是浩然无存啊！

　　慕容珏了解地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语。“苦肉计只对关心自己的人有用。如果你是怡云的话，你能原谅他吗？”

　　是啊，假如是我，那么……悦悦露出了一丝笑意，也许孤注一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望。

　　两天后，“震北大元帅”金梦祥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冯太师正在思索金梦祥这两天未曾出现的原因的时候，收到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金梦祥已经被皇上打入了天牢。”

　　“什么罪名？”

　　“属下不知，不过听人私下议论，应该是和小姐有关。”

　　“小怡……这是怎么回事？”冯太师自语着，挥手叫侍卫退下。他得好好想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唤起小怡的注意，让她重新快乐起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他撇开心中的疑虑，往怡云房中走去。

　　怡云双目无神地注视着窗外，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小怡。”冯太师进来，心疼地唤了一声。“怎么又没有用午膳，是不是这些菜都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怕他生气，怡云走到桌前，拿起筷吃了两口，就停下了。

　　“菜冷了吗？爹爹马上叫人重新做。”冯太师打算唤外面的丫鬟进来。

　　“不是，我已经饱了。”怡云摇摇头拒绝。

　　“这怎么可以，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不怕饿着他了。”要不是她坚持要留，加上太医说小怡现在的身子要拿掉孩子会有生命危险，他恐怕早将孩子流掉了，免得以后妨碍了小怡的幸福。

　　“我吃。”想到孩子，她强迫自己努力地开始进食，孩子，是她和他的唯一牵缠啊！

　　看着她食不知味地埋头苦吃，心里好不舍。

　　罢了，罢了，没有了金梦祥，恐怕小怡也活不下来了。他这个做爹爹的，只要女儿幸福就好了。

　　“小怡，有件事，爹爹要告诉你。”冯太师迟疑地开了口，慢慢地将前些日子的事连同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并讲给她听。

　　“不……”怡云悲呼一声，转身往外跑。

　　冯太师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怡云抱住他，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爹爹，带我进宫，我要见他，我要去救他……”她泣不成声。

　　“好，好，好。”他连声答应。

　　“怎么还没有消息啊？”悦悦喃喃自语，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因为这几天的安静又骚动起来。

　　“不要急，没事的。”慕容珏不停地安慰着她。

　　“人家就是放心不下嘛！”他是她的亲弟弟，现在人在天牢，她怎么能不担心。

　　“要不，我们去求求皇上，先将他放出来吧。”她已经急晕了头。

　　“圣旨不是儿戏。”他好笑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她。

　　悦悦被他取笑，恼羞成怒。“都怪你，出的什么烂主意。”

　　慕容珏被骂了还开心地笑着，一口将莫须有的罪名揽下来。“是，都是我的错。”

　　“嗯！讨厌。”她不好意思地捶了他几下，娇羞的脸蛋埋进了他宽阔的胸膛。

　　慕容珏怎能忍住眼前的佳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美……”低低的呢喃消失在细碎的吻中。

　　悦悦在他的怀里挣扎。“可是梦祥……”

　　“嘘！”去他的梦祥，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他要好好地取悦他的妻子来得重要。至于其他的，明天再说吧！“现在，你只要好好享受，其他的先放一边。”

　　他诱惑着她，看着她浑身泛起的红潮，满意地笑了。

　　悦悦早已经眼神迷乱，只能紧紧地攀着他。任由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内室。

　　很快，一片旖旎的呻吟声响起，代替了先前的愁云。

　　几天后，在冯太师和皇上的大力协助下，怡云为了救金梦祥，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

　　大家的帮忙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其他，当然还要靠金梦祥自己努力了。不过，看他的用心良苦，感动怡云是迟早的事。

　　冯太师怕自己的外孙在婚前落地，急急地将小两口送往洛阳。

　　在慕容珏的邀请下，他们到了慕容王府。太妃一直以来都把怡云当作自己的女儿，又有准儿媳和乖孙子的大力鼓吹，于是欣喜地将怡云收做干女儿，让她从慕容王府嫁入金家。

　　而此时的金家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一个好媳妇，还附带肚里的乖孙子或是乖孙女。

　　这不，婚事忙得团团转，金母竟还能在百忙中挤出时间，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给未出世的宝宝。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买的东西都是双份的。

　　眼看金母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怡云的身上，一向是金家公主的悦悦忍不住吃起醋来。

　　“娘亲。”悦悦撒娇。

　　“去，去，去，你也该准备一下自己的嫁妆了，怡云过门后你也要嫁了。”金母不耐烦地打发她，脑子里还想着昨天集市上看到的玉如意。紫色的玉很少见，何况这么大块完整的。虽然贵了点，可是很稀少啊。不行，不行，万一有人捷足先登了，她想送给宝宝的大礼不就没了。一想到这里，她再也捺不住，匆匆地往外而去，想把东西买回来。

　　“姥姥。”麟儿在旁边甜甜地叫。

　　“麟儿先等一下噢，姥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回来。”金母挣扎地看了眼乖外孙，俯下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剩下的母子俩都耷拉着脑袋，她们被抛弃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过来找她的慕容珏看着不怎么精神的一大一小，怜爱地上前。“怎么了？”

　　“珏，娘亲有了怡云妹妹和她肚里的宝宝，就不要我和麟儿了。”她说得好伤心。

　　“没关系啊，你们还有我啊，你们是我的最爱。还有母妃，母妃不是也很疼你们吗？这不，她刚刚让我过来找你们去王府玩呢！”他隐下笑意，哄着她。

　　对啊，母妃可是对她们很好的。好，就去王府好了。

　　看着她又绽开的笑颜，慕容珏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