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璃歌》芜碧

47、第四十七章 念起

　　长信镖局今日别样的热闹，因为今天镖局接了一个大生意，更恰好这几天有贵客临门。
　　可谁知，生意才接下，刚谈妥。陡然生出意外。
　　客人还在堂上喝着茶，镖头刚接了几个贵客进了门，刚落了座。
　　谁知，一个兰衣女子，挥剑而来。
　　剑招简单的很，可剑势相当凌厉。
　　剑气直朝秦风而去。秦风微微皱眉，就迎了出去。
　　胜负一眼明了。秦风打落了女子的剑。
　　“等我想起所有，一切自有交待。”苦苦纠缠，再加上无法理清思绪的恼怒，他用在剑上的力气多了一分。
　　“你还要想起什么？你杀了我姐姐，我亲眼看到的。”狠声道。然后很难过。她想要报仇，杨不凡告诉她必须报仇。报仇，这些年她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活着。可是，当年，万崖……昨晚见到了心谷的人，她的心在颤抖。那人，是谁，她已经记不起名字了。可是那眼里的恨意，她很清楚。所有人告诉她，她做的没错。是心谷先舍了她们，所以她们必须保护自己。可是，想起来，她就不禁地内疚……她可以对秦风挥剑，因为秦风欠她的。可是，其他人，她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碧痕，死在我的剑下……”脑子里传来轻微的疼意。
　　“秦风，你忘了吗？一剑穿胸，你好狠！”那样的狠绝，她此生再也无法忘记。
　　“一剑穿胸……”梦中的女子缓缓倒下。
　　璃儿，你可知你有多可恨。执剑的人……
　　秦风看着倒地的碧雪……记忆与现实交织。
　　璃儿……伤了璃儿的人……碧雪……碧痕……璃儿……
　　哐当，追云落了地。哐当……哐当……
　　璃儿，是我害了你。未开封的剑，伤不了人……
　　哐当，哐当，落地的是逐月。未开封的剑也可以杀人。
　　只要有足够的恨意……她的璃儿没有……她眼里的意外，源于背叛……
　　她……清澈的眼，明媚的笑……她的璃儿，像个孩子一样，笑着……想着，心是暖的，然后很疼很疼……
　　“秦风，拿命来……”这个人，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记忆与现实交织……手中的剑早已出手，用足了力气！
　　一剑穿胸，没有丝毫的犹豫，惊呆了所有人的眼。
　　缓缓倒下的女子，眼里是满满的惊讶。她是来报仇的，她要眼前的这个男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其实，她很明白，她杀不了他。她来，她来……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见他。不该有的念想，她明白的。
　　慢慢闭上眼，感觉自己生命的流逝，奇异地很平静。没有报不了仇的遗憾，没有求不得的怨恨……她缓缓闭上了眼，慢慢沉入黑暗，不像当年的碧痕，她的姐姐，至死都舍不得这个世界。
　　会痛，真的很痛。
　　她没有想过会这么的痛。
　　她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狠，从未想过。
　　她看过他的狠，当年的万崖，可是再见这个人，她却不记得了。她只看见他的谦和，他的温柔，他的俊逸……他的真诚。一个与她认识的男子都不同谦谦君子。
　　她知道自己最终会很惨，可没想过，结局来的这么快，而且是死在他的剑下。
　　原来，他可以温和，只要还会触到他的伤……她想他想起来了……她想……她想……黑暗中，是万崖……血一滴，一滴，一滴……鲜红触目。
　　偌大的厅堂，诡异的寂静。
　　执剑的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的眼很冷，很冷。他缓缓转身，看向坐在左上的男子。看着那人缓缓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呷一口，然后又轻轻放下。他就那样看着那个人，而被看的人，似乎没有看见他，也没有注意到周遭关注的眼。
　　他就那样看着，然后脑袋里瞬间清明，却又在刹那之后，一片混乱。
　　“你到底是谁？”慢慢地，他又举起手中的剑，指着前方。
　　“为什么！”声音带着急切，还有恨，“为什么带走她？”
　　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就那样被拉扯开。至今，他还可以感觉到手中的疼意。而璃儿，他的璃儿就那样被带走……她的眼里是那么的难过，那么的伤悲……她微弱的气息在低喃……她在说抱歉……她说，对不起，秦风……说得那么的轻，那么的悲伤。她本来是笑着的……即若倒在了血泊之中……她也是微笑的，笑得虚弱而幸福，因为他们的手那么紧那么紧握在一起……可是，眼前的人毁了一切。
　　他挣扎着起来，他有无数的疑惑。因为抓不住璃儿，因为眼前的人……和璃儿是那么的相像……可璃儿……
　　他是那么地着急，却又那么地无力。
　　他恨眼前的人，更恨没用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他们！
　　“你只是个江湖剑客。她来自与你不同世界。”缓缓起身，然后看着眼前的秦风，楚璃一如往常地冷淡。
　　“胡说八道！”直直往前，剑落在眼前的人的眉间。
　　“还有什么意义吗？”不躲不闪，一挥手，阻止了身旁护卫拔剑的动作。
　　“她在哪？”他想起来了，也慢慢理清了。当年的万崖，后来的蔚蓝山庄……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她若还在，怎会不见你？”轻轻而语。
　　“你！”他的手颤抖着。这个人一定在骗他。
　　“她若在，怎容他人伤你！”顿感悲凉。
　　“你胡说！”不自觉放下剑，眼里满满伤悲。
　　“你胡说。”剑落地，是那么地清脆。那声音那么清脆，犹如当年的万崖。
　　“秦风。我无愧于你。当年，我不知道……所以……但是，先遗忘的是你。所以……别怨我。所以，到此为止。”轻轻移步。她不是不想早点离开，只是双脚是那么无力。
　　“她在哪？”他想去见她，即若生死相隔。
　　“你已见过。”剑已埋，情已断。
　　“你骗我。”她没有死在碧痕剑下，又怎会葬在无心剑下。
　　“有必要吗？”一声苦笑。
　　秦风彻底呆住了。往事一幕幕。
　　“秦风啊，秦风，你呀，就是长的太好了。”她的戏谑。
　　“秦风，来世……”她未尽的低喃。
　　“秦风，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后的坚持。”她的认真。
　　“秦风！”她的着急。
　　“你是谁？”他的冷漠和厌烦。
　　“秦风……”她看着他，只是一眼，然后急急离开。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眼是冷漠，她最后的轻叹是痴情错付。
　　眼前一片迷茫……阳光下，笑颜逼人。
　　眼前一昏，他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
　　“秦风！”
　　“秦少庄主！”
　　“秦公子！”
　　……
　　周围一片混乱。
　　楚璃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缓缓移步，慢慢转身。
　　这里的一切与她再也无关联。
　　“你就这样离开！”挡住她的是柳占，带着怒气。
　　沉默。无语。移步。
　　“你够狠！”他害怕她的留恋，可看着她的绝情，他不由得怨恨。眼前的人，扰乱了一切，伤了秦风如此彻底，却连一个疼惜的眼神都没有！这就是他记忆中的小师妹吗？还是因为入了皇宫，可以让一个变得如此无心……
　　“柳师兄……”若晨上前。
　　“柳大侠，这里可有我容身之处？你凭什么留我！”陌生的称呼，冷硬的语调。
　　柳占一怔。
　　“柳大侠，你自幼学习占卜之术，可卜得我该如何？”凄然一笑。
　　柳占心里一紧，没来由的心疼。
　　“就此别过，但愿再也不见。”语落，人去。
　　一院的慌乱，一院的凄冷。
　　生离死别，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