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理科生》一水竹陌

1、零壹

　　当斯内普最后找到哈利·波特时，后者正悠闲地坐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旁的长椅上，双脚微晃，墨绿的眸子里映出漫天绚烂夕阳。
　　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法式面包一点点慢慢啃着，有时还很好心地分一点给身旁的猫头鹰，画面当真和谐无比……
　　斯内普很想给他一个阿瓦达索命。
　　尤其是在全校都很恐慌霍格沃茨全体教师提心吊胆地寻找了他整整新生开学第一天结果最后发现他一脸无辜地在一旁自得其乐的情况下。
　　在他的头脑里难道就没有设身处地的概念吗？！
　　斯内普一脸阴沉胜过夏季黑云翻墨的天空，却看见眼前的男孩无所顾忌也不加掩饰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那种眼神与其说是好奇或揣度，倒更不如说简直与他在收到邮局的包裹之后仔细检查有没有破损有没有邮戳之类的谨慎如出一辙……
　　他依然悠闲地半靠着椅背，嚼啊嚼，含混不清地说：
　　“教授你终于来啦。”
　　果然应该给一个阿瓦达！
　　“根据别人的描述，你并没有像无脑的巨怪那样错过列车进站时间……那么，究竟是什么样令世人震惊的大发现可以让我们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全然不顾及别人毫无意义地为你那不值一文的性命的担忧而在这里消磨时光……流连忘返到分不清主次的地步？”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毫不吝啬地喷洒毒液，字字句句丝滑冰冷凝固时空。
　　男孩嚼着面包，神情坦然淡漠：“汽笛。”
　　“……”斯内普已经开始摸自己的魔杖了，发个不可饶恕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哈利波特似乎是没有察觉，一点一点啃掉了最后的面包。而后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理好自己略显宽大的衣襟，一本正经地解释：“据说，火车从身旁经过的时候，音调会由高到低。难的看见这么老式的蒸汽机车，于是突发奇想，研究一下多普勒效应的具体内容及其应用。但波的频率变得还是不够，原本指望听一个全音阶的。”
　　前因后果被他解释得言简意赅理由充分。
　　斯内普看着男孩言之凿凿满脸学术就是为了将借口编的天花乱坠，不知道是该用麻木的表情来面对还是用极端麻木的表情来面对。
　　“教授不信么？”哈利笑着反诘，“等会儿还有一辆末班车哟。”
　　“霍格沃茨拥有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主控权，运行的列车一学期只有两次。”斯内普语气平平，不着痕迹地扫了哈利一眼。
　　“会有的，目的地在远方而已。”男孩轻声说，话音消散在夕阳照耀下寂静无声的车站里。他没有再看向斯内普，目光落在很远的地平线上。缥缈空洞，没有重心，如同等待一个既定的结局。
　　如同呼应他的暗示一般，深棕色的列车在他嘴角微扬的那一刻出现在远方，从身侧飞驰而过。轰然作响的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中，起伏的音阶完美犹如东方黄钟大吕的奏鸣，隐隐绰绰，庄严宏大得震撼人心。男孩的发丝在气流产生的风中起落，纤长的睫毛掩映着一汪墨绿，抬眸的瞬间却妖异得令人下意识地回避。
　　“真的。只要等待，也只有等待。”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斯内普，话音里浸出丝丝缕缕的苍凉。斯内普看见那宁静得没有波澜的墨绿，易碎如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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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校长室。
　　“西弗勒斯，这么早你就肯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品茶聊天，真是令人感慨啊～”邓布利多乐呵呵地剥开一颗薄荷味的糖塞进自己的嘴里，无限欣慰，“年轻真好……”
　　霍格沃茨魔药教授木着一张脸，连鄙夷的神情都欠奉，默不作声地搅拌着雕花器皿中的所谓“蜂蜜茶”。
　　“你这样更让我想起了我当年没来霍格沃茨的时候，一次出游路上遇见了卖蜂蜜茶的老麻瓜，虽然他也皱着眉满是不悦，但当时他可是很殷勤地送了我整整一桶的……”
　　继续搅拌。
　　“……再后来遇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和他打赌，结果我输了四分之三的蜂蜜，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惜啊……”
　　继续搅拌。
　　“……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有遇见了……人啊，终究是老了呢，回忆过去的时候才会发现时光流逝的痕迹……”
　　搅拌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下来了。邓布利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魔药教师捧着茶杯，周围的气压似乎低得有些过分啊……
　　“校长当年遇见的蜂蜜茶如果是指这种搅拌到最后会成为固体胶状物质的低等制成品的话，我似乎有些明白霍格沃茨内广为流传的‘校长的头脑里是凝固的蜂蜜’这一说法的缘由的。能够证实谣言的真实性，真是令人万分惊喜。”
　　斯内普阴沉地开口，组织语言时却相当冷静，吐字清晰而危险，“还有，如果你一大早把我叫来只是为了讨论蜂蜜茶之于你的人生的存在价值，我是不会介意将你的大脑混合着蜂蜜作为鼻涕虫的替补药材扔进坩锅里完成赶来之前未尽的实验的。”
　　邓布利多笑得满脸和蔼可亲，心里暗叹西弗勒斯的毒舌功底与定力真是日渐其好了……
　　自然清楚没必要兜兜转转，邓布利多不愿承认的，只是自己与斯内普闲谈时，还在犹豫，以及，在回忆着那个人完全不同的反应罢了。

　　“明天是霍格沃茨正式对哈利寄信的日子。”
　　邓布利多终于正常化，恢复了交代重要事项的一贯口吻。他双手支着扶手靠向椅背，五指相对，目光掠过指尖停留于平摊在面前桌子上的羊皮纸质地的录取通知书。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西弗勒斯，明天你去接他。”
　　西弗勒斯挑眉，“理由？”
　　“海格我不太放心，更何况还有713号地下金库里的那件东西。此外，我希望你去做指引他通向魔法世界的那个人。”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布利多：“这个理由，你觉得就有说服力了吗？邓布利多……记得七年前的事情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长久的沉默。
　　邓布利多最终退让般地叹了一口气：“你和我在怀疑同一件事，不是么？”
　　斯内普垂下目光，不置可否。
　　“西弗勒斯，我确实在担心啊……哈利在四岁之后，从种种观察到的迹象来看，就再也没有魔力波动过……确切地说，是在那次可怕的高烧之后。”
　　斯内普捧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低垂眼帘后墨黑的眼睛里一瞬间犹如波澜起伏，过了很久才将愤怒与鄙夷掩藏在空洞幽深之中。他冷笑了一声，重复道：“高烧之后？莫非你也和那群该死的麻瓜一样，将一次魔力暴动得足够让他丧命的反噬简单愚蠢地归咎于感冒？……不过在救治不及时方面倒是出奇的统一啊。”
　　“西弗勒斯，我们对那件事情的处理确实有些偏颇，对于现在的局面，不管是监护人还是我们都有一部分责任。但当务之急还是确认……”
　　“是啊，真没有什么比校长的计划更加重要的……”斯内普冷冷地打断邓布利多的话，倾身向前，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轻声道，“那么，在确定他是个哑炮之后呢？即使他没有魔力一无所有，你还是选定他做你的黄金男孩来霍格沃茨么？又或者，当你想弃子时，你考虑过他怎么在一群巫师中活下去么？流言的力量，你应该清楚，邓布利多。”
　　面对近乎犀利的非难，邓布利多没再说话，他拉开抽屉，将一份新生入学名单同样在桌上展开。
　　“上面没有他的名字。”邓布利多的眼中渐渐覆上一层疲惫，“新生名单早在七前就自动清除了他的名字……七年后，霍格沃茨的自动魔法却生成了这封录取通知书，认可他的巫师地位，无可更改，这个魔法的识别能力毋庸置疑。
　　“所以……不是我，是霍格沃茨选定了他。”
　　邓布利多说完这句话，寂静如同被打翻的水一点一点渗透进每个角落。
　　无法阻挡的是流言。斯内普的最后一句话真是半分都没有错。
　　当大家都知道救世主魔力全无时，魔法界又将乱成什么样？
　　最可怕的，毕竟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