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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五十步笑百步(二) ...

  •   时间还早,大家商量着要不要接着再去搓一顿。
      大厅里围着的一群人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正中央躺着一个小女孩,好像是被正在布置的幕板给砸到,有几块玻璃已经扎进身体,伤口一直在流血。
      没有人敢轻易上前,因为不知道伤的是否严重。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的女儿?请救救她!!!”母亲在旁边急得直掉眼泪。
      陆续有人在拨打“120”。
      “店里也真是的,怎么会在人多的时候还进行这么危险的作业……”不知是谁起头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也太不注意了,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
      高中同学也有医学院毕业的,可是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竟忘记了有所行动。
      救护车没有到。
      眼看着孩子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妈妈的求救声也变得声嘶力竭。
      救护车仍旧没有来。
      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简流年看到了钟枥,在那一秒,她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太好了,是钟枥……”
      或许是钟枥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于疏远,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钟枥一向是很不愿意面对自己现在身处的场景,酒桌间觥筹交错,恭维和寒暄也不是他的拿手活。
      虽说不喜欢,却也被灌了好几杯白的,自己酒量不差,但是还是有点儿头晕。
      借着空当儿,他来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总算清醒点。
      拿出烟准备点上就看到了大厅里的场景。
      迅速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好在没有伤到动脉。
      找酒店人员借了一些伤口处理用品,给自己消毒之后,钟枥仔细地将孩子身上破碎的玻璃碴用镊子夹了出来,毕竟急救用品有限,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大概是很疼,整个过程孩子的眉毛都蹙得很紧。
      做完这些救护车已然赶到,他帮着将孩子抬上车,在孩子母亲的连声道谢下准备离开。
      抬起眸子,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简流年。
      她站在一群人中间,十指紧握成拳头,仿佛很紧张。

      没想到他会往自己这边看,简流年来不及收回的眼光便与他撞上。
      眼睛沉沉,如漆似墨。望过来的时候还带有一丝的迷离。
      “流年,我们走吧。”很显然圆子也已经看到了钟枥,拉了拉自己的手。
      收回目光,她跟随着朋友出了老街,只是也不愿意参与接下来的活动,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往家走。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简流年离家仅有几步路。
      “请问您是简流年吗?”是个陌生的男声。
      “是。”
      “我们这里是西湖区交警大队,有位男士酒后驾车,现在人在我们这里,麻烦你过来一趟。”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有点儿莫名其妙。
      重新看了看电话号码,确定是不是恶作剧或诈骗电话。
      “应该没有错,他说他叫钟枥,给的也是你的号码。”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我马上赶过去!”

      钟枥一直是一个从容淡定,冷静自持的男子。他不太允许不知所措的场景发生。当初吻了自己在医学院引起轰动的时候,简流年以为第二天一定会被围观,谁知等她去宿舍找他,商量着应该怎么应对,所有人都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钟枥,为什么他们都不问我们啊?”拿起他给自己的笔记,简流年有点好奇。
      “难道,你想?”眼睛抬都没有抬一下。
      “想——那样我就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不准觊觎——”可这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出口。
      后来才知道,他们哪是不问,是被某人威胁了。
      “多话者,期末考试自己动手。”对于医学院的一群人而言,失去钟枥这个押题大神他们期末就都不用活了,直接会被教授“杀无赦”。
      “钟枥,你做的笔记怎么这么多,这么难,我肯定又考不过了!”拿着厚厚的笔记本,虽说里面的所有字母她都认识,可是合起来的单词好像和她不是很熟。
      “这是最简单易懂的,你赶紧给我背熟,考试的题目都在这里面。”还敢嫌,有一个六级考了两次还没有过的女朋友,他很丢脸好不好。
      “真好,有一个会押题的男朋友,这样我就可以逢考必过了,当初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个大好处呢!”某人喜滋滋地嘀咕道。
      声音很小,钟枥还是听到了。
      即使是灿烂的夏日骄阳,容易模糊人们的焦点,可是简流年还是看到了钟枥嘴角扬起的好看的弧线。

      从小看到警察,简流年都会很发怵,总觉着他们会把自己抓过去关进小黑屋不给吃不给喝,然后自己就被饿死渴死还没有人知道。
      所以,在别家的父母用“不听话,不听话的话就会有大灰狼把你抓去的”来唬弄自己孩子的时候,简家父母只要一句“简流年,你再不听话,警察就来了”,她马上就站得笔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迟疑。
      活到现在,她都没有进过这样的地方。里面人来人往,穿着警服的人走来走去,很是繁忙。
      一个长得比较和蔼的中年男子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流年,小姑娘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姑娘,你找谁?”
      听到穿着警服的人对自己说话,简流年立刻站得比大学军训那会儿还直。
      “我——我——我找钟枥——”
      “你过来交一下钱,然后我带你去找他。”这姑娘真有意思。
      等把一切手续都弄好,她才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钟枥。双手埋进了浓密的头发里,看不见脸,他坐在几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旁边,看起来格格不入。
      脚不听使唤的靠近。
      “钟枥,你没事吧?”简流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话,钟枥微微一震。
      她竟真的来了。
      钟枥抬起头的时候简流年才发现他额头上有伤,细碎的刘海下面好像肿了起来,还渗着点点血丝。
      刚才在电话里的人只告诉自己他在这里,并没有说他受伤了。
      “你额头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好像肿的更大了。
      摸了摸自己的头,怪不得有点疼,可能是刚才急刹车的时候撞到方向盘造成的。
      从老街出来,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思有点不在这上面,突然从马路边上横冲出来一辆车,两辆车擦边而过,对方坚持说要叫警察来,头实在是晕,也就随他们去了。执勤的交警一来,看到自己的样子,猜得八九不离十,又看了看酒精测试仪,果断的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当时他们说要叫人来签字保释,下意识的就报了她的名字和号码。
      “不碍事,你先回去吧,还有,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下了逐客令,简流年没有道理不走。
      还好交警大队离自己的家不是特别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只是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大街上没有什么人,天气又特别冷,连在深夜摆摊的人都早早收拾东西回了家。简流年不是很胆小,可是一个人走这样的夜路还是会害怕。
      虽然可以打车,可是这个点她倒是真的不敢。
      有人正在靠近自己,她走慢,身后的人也慢下来;她加快脚步,那人也大步追赶。
      完了,难道是遇上色狼了?
      眼看着到了拐角处,简流年拿起手中的包就向随后跟来的人砸去。
      正准备撒腿逃跑,她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是诡异的安静……
      不会砸晕了吧?
      慢慢慢慢地靠近。
      昏暗的灯光下,钟枥捂着头倚在墙边,头垂得很低。
      应该是很痛的。简流年喜欢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装在包里,有时候还会带上一本书,所以会比一般女孩子的包包重太多。
      “对——对不起,我以为是——”听到她结结巴巴的道歉钟枥顿时觉得疼痛有点缓解。
      旧伤未愈,又补一刀,自己是不是不该跟来?
      本来简流年会去交警队他就有点诧异,车子被扣了,又知道她家离得比较近,再加上自己的头实在痛的厉害,就没有送她回家。
      原以为她会打车,可等自己缓过神来,才猛然记起她是不敢一个人在夜里打车的,更何况这么晚,于是忍着疼痛去追走了没多久的人
      果然,那个女人正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不想吓到她,钟枥只远远的跟在后面,谁知道前面的人忽快忽慢,害得他也只好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哪料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走吧,我送你回家。”叫起正在深深懊悔中的人。
      之后的一段路,简流年一直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让她有种踩着他的影子前行的冲动。
      “简流年。”叫住了准备上楼的人。
      “嗯。”她的回应在安静的夜里好像一股温暖的春风划过自己的心头。
      “《战胜拖拉》的作者尼尔菲奥里在他的书中写到:‘我们真正的痛苦,来自于因耽误而产生的持续的焦虑,来自于因最后时刻所完成项目质量之低劣而产生的负罪感,还来自于因为失去人生中许多机会而产生的深深的悔恨。’”
      “简流年,这是俗称的‘等死模式’,而我,不想再后悔,也不愿意等死。”
      说完这些话,钟枥混着夜色逐渐消失在简流年的视线。
      等等?!
      他不想再后悔,不愿意等死?!
      钟枥……
      是在告白吗???!!!

      第二天简流年一直在思考钟枥昨天晚上说的话,连采访的时候问错了几个问题都浑然不知,要不是李姐提醒,自己就糗大了。
      好不容易艰难地结束了采访,准备去“Fleeting time”让袁园给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顺带好好想想钟枥的话是什么意思。
      拿起电话,吓了一跳,四条短信。
      “下班了没有?”11点25分第一条。
      “出来吃饭。”11点30分第二条。
      “想吃什么?”11点35分第三条。
      “我在出版社楼下。”11点40分最后一条。
      可能发短信一直没有人回复,所以改打起了电话。
      六个未接来电。
      想起昨天晚上,简流年觉着要不要回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在加班,什么借口都可以,不然见面得多尴尬。
      理由还没想出来,就看到钟枥朝自己走来,顺手接过了包。留下简流年愣在原地。
      “还不走?我很饿。”
      坐上副驾驶,简流年如临大敌:自己要不要问一下他昨天晚上是什么意思?或者委婉的问问能不能将“等死模式”解释得更加通俗易懂一点?
      “去哪里吃?”等红灯的时候,钟枥问道。
      钟枥开的奥运的“弟弟”奥迪,简流年对这四个环的车子一直有着莫名的好感,而他的车正是好感中最好感的那一款。
      “Fleeting time。”简流年脱口而出。
      然后车子里有恢复了安静。
      她偷偷地咬住下唇,用眼睛轻轻地感知着身边的人。
      也许是最近比较忙,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耳际,额头上的伤已经处理恰当,贴上了一个创可贴,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很认真的在开车,手指偶尔会在方向盘上敲击,指甲与皮质接触产生的声音有着独特的厚重感,让人安心。
      天气已经很冷了,可他还是一件衬衫外加一件大衣,难道不冷?
      等下记得叫圆子给自己煮点桂圆姜茶。
      桂圆姜茶?
      “Fleeting time”
      钟枥?
      圆子?
      她刚刚说了什么。
      美色诱人啊,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门口。
      “哟!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忙人吹过来了?小店竟然入了您的法眼……”
      不就是最近没有常来,至于这么酸吗?
      “我觉得你应该经常来,最好把你出版社的帅哥都带过来,这样我就可以日进斗金,而你也能和他们擦出火花,培——养——感——情——”简流年有时候很佩服袁园,在钟枥面前她也能坚持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即使是看到某人脸上的晴转多云欲下小雨。

      简流年下午的时候不用上班,所以钟枥吃过饭就先走了,她留在店里帮忙。
      “简流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什么时候又和钟枥有一腿了?”拉住擦桌子的人,袁园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威逼外加利诱的前提下,简流年缴械投降,全盘托出,从和钟枥相遇到现在一点细节都没有落下。
      “孩子,你完了,怎么转来转去还是他,我以为你喝了几年洋墨水三观会改变一下,谁知……”
      傻吗?有点。
      七年前,一见钟枥误终生;七年后,还是一样,哪怕中间有着五年的距离。
      没有多想,简流年把昨天晚上钟枥对自己说的话复述一遍给圆子听,让她帮自己琢磨琢磨。
      这个女人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之久,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哎哟我嘞个去,原来你们俩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五十步笑百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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