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莫如深》鸢九尾

35、第三十五章

　　周言深简直头大如斗，一是因为殷久酿找他的那事儿，二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大红的戏服，简直不要太显眼。

　　奶茶店里已经有不少粉丝认出了他，遮遮掩掩拿着手机偷拍，周言深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借着位子还算角落，冷笑一声，盯着殷久酿。

　　殷久酿咬着嘴唇在他对面坐着，心里一会儿想着该怎么说，一会想着怎么办明天要上头条了她只想做普通人啊……

　　“殷久酿！”

　　“在……在呢……”

　　“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

　　周言深想着刚刚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再看看她一脸憔悴明显昨晚没睡好的样子，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那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再明显不过了。

　　“我……前几天感觉不舒服，昨天感觉头晕得厉害，就去医院看了一下……”殷久酿咽一口口水，哪里还有以往的气势，“医生说，我有点低血糖，都怀孕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说到后来，她自己声音也低下去，如果不是周言深听得仔细，怕还听不到。

　　隐忍着怒气，周言深呼出一口气，“谁的？”

　　“你说呢……”

　　殷久酿听到这个问题脾气倒是上来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她除了林檀那个死人还和谁那啥过，要是不是林檀的她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又是他……”周言深身子松垮下去，靠在椅背上，不知为什么，除了气愤外倒是松了一口气，“有一回你被他气狠了不是说要去酒吧找汉子吗。”

　　“你也知道我是气话了，林檀他太不在乎我了，我说这话，也不过是想让他哄哄我，可是你也知道他那个煞笔，居然说你高兴你就去吧。”殷久酿说着说着又委屈了，咬着奶茶的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奶茶，“我们都分手了，这孩子，要怎么办啊。”

　　她是真的没了主意，昨天晚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了一宿，左思右想，再怕周言深骂，也还是跑来片场附近，给他来了电话。

　　“打掉。”

　　周言深眉角一挑，下巴绷着，看起来不近人情极了。

　　殷久酿第一个反应就是怒视他，手下意识护住了肚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这是我的孩子啊。”

　　“你看，其实你不是早就有了决定吗。”摊了摊手，周言深凑过去，“久酿，你不是来问我怎么办的，是想求一个依靠的，你想要这个孩子，你又很怕，你只是少一个人来和你说你可以留下他。”

　　“……”殷久酿颓然地低下头，“没错，你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怕我教不好他，我怕他会因为没有爸爸被人瞧不起，我怕的事情很多，我更怕我和林檀说了，他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说到后来，她甚至顾不上这是人很多的奶茶店，声音都响了起来。

　　周言深伸出手按在她肩膀上，示意她冷静一下，沉思了一会儿，他拽住殷久酿的手，开始往外走。一边走还得笑着给粉丝签名，趁着粉丝花痴，好歹是抽了个空低声给殷久酿说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我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带你去找林檀。”

　　***

　　先不说奶茶店里一帮八卦的姑娘细碎地听到了孩子什么的敏感词汇，周言深带着殷久酿回到片场就被导演一顿批，那不留情的劲儿啊……啧啧啧。

　　殷久酿的手一直被周言深拽着，低着头，幸好导演再怎么骂也不会骂到她头上来，听说有事，导演碎碎念了好几句，还是给了周言深假。

　　莫尺素在旁边看着，笑了笑，低头和路言发短信聊天。

　　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

　　周言深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殷久酿想了又想，还是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出声，“那个……”

　　“嗯？”

　　“莫尺素那里，不要紧吗？”

　　周言深分出心瞪她一眼，她还敢说？本来他们之间已经关系好得差不多了，就路言这根鱼骨头还梗着了，现在好了？就算是要解释，这事儿你说要他怎么解释，又用什么身份去解释？

　　“你让我怎么说？说你怀孕了？”

　　这么说了的话，按照那姑娘的脾气……想都不敢想。

　　殷久酿看车顶，闭嘴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林檀家，殷久酿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就越紧，到车子停稳的时候已经拧成了一股，周言深瞥她一眼，嗤笑，“出息。”

　　殷久酿腹诽：你有出息？你有出息媳妇不是还是没哄回来吗！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因为如果说了，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北京时间二十三点二十七分，殷久酿被周言深拽着敲开了林檀家的门。

　　林檀似乎是已经睡了被吵醒的，这人向来作息时间规律，都近似于强迫症，殷久酿想着自己在那儿纠结还打扰人周言深拍戏，而孩子他爹居然睡得挺香，一股气就上来了，憋都憋不住。

　　“……有事吗？”

　　林檀不戴眼镜的时候面容冷峻，斯文是照旧的斯文，只是疏离地厉害，殷久酿看着他冷笑一声，推了他胸膛一把，“怎么？连进去说都怕脏了你家？”

　　林檀静静看她一眼，让开身子，“那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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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是一张死人脸，没脾气的样子！连吵架都吵不出来，什么事情看起来都是她在无理取闹！

　　等到林檀关好门也在沙发上坐下，殷久酿不高兴，就绷着个脸不说话，谁知道林檀就这么呆着，也不说话，直到殷久酿绷不住了。

　　“你就不会先说几句？”

　　“……这么晚了，来找我，你怎么了吗？”林檀看一眼一直在旁边压场子的周言深，揉了揉眉间。

　　这话，他实实在在是好心，殷久酿也晓得他不过是不会说话，可是心里那股邪火就是一直燃着，怎么看林檀怎么不顺眼。

　　“没怎么我敢来找你给你添麻烦？”

　　牙尖嘴利反刺过去，殷久酿从包里拿出一份单子，眼睛直视着林檀，嘴角勾起嘲讽笑容，“我今儿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本来我想着不用知会你，不过呢，想着你也出了一份力，还是来听听你的意见。”

　　别人不知道，周言深还不知道？这货装得一手女强人，其实手心大概早就汗湿了。

　　林檀听着这话糊涂，手就去接那张单子，粗粗扫了一遍，瞪大了眼睛，又看一边，最后一下子站起来，“我去拿一下眼镜！”

　　等到林檀戴着眼镜又看了好几次化验单，才把那张单子放下，恢复了以往的死人样子，“你……打算怎么办？”

　　“你可别问我打算怎么办，我不是说了吗，来听听你的意见！”

　　林檀低着头，想了想，很是严肃，“按照你想的来办就好。”

　　“你！”

　　殷久酿气急，猛地站起来头就是一晕，吓得两个男人赶紧去扶她，周言深可看得清楚明白，林檀那样一个人，过来扶殷久酿的动作简直可以用饿虎扑食来形容了。

　　玩味地笑笑，周言深突然问了殷久酿一个问题，“先头你急匆匆过来找我，吃饭了吗？”

　　殷久酿摸摸肚子，尴尬摇头，“没……”

　　那一瞬间殷久酿低着头，没看到林檀的脸色都变黑了，悄悄瞪了她好几眼。

　　也不说什么，林檀就进了厨房关门。

　　周言深观察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皱眉沉吟一会儿，最后倒是笑了。

　　“殷久酿。”

　　“干嘛？”

　　“我估计，你有的吃苦了。”

　　殷久酿以为他说的是林檀这性格，让她随便，呵呵，这意思是不关他的事？

　　心里烦躁地慌，殷久酿冲着厨房就喊，“你别弄了，干嘛，一顿饭吃好就算断前尘了？那就算了，说清楚我就走，我今儿不想吃饭！”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一下子消失，林檀穿着围裙拉开门，脸色黑得吓人。

　　殷久酿没见过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一时间也怔在了原地。

　　“走？你走什么走？不说不想吃饭，你想过孩子想不想吃吗？”

　　“哦，孩子啊，你不是说随便吗，我吃不吃，那是我的事儿！”

　　反应过来的殷久酿双手抱臂，笑得颇为挑衅。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样，但是现在他在你肚子里，你就得好好照顾着自己。”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就不吃！你我谁啊！咱俩都分手了！分！手！了！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今天来问你一声都算是最佳前女友了！你还敢跟我大小声，你不是一向没表情没脾气吗？好啊，这么在乎孩子你养啊！有种你连带着我一起养啊！不是你一直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林檀咬着牙，一把把围裙脱了揉成一团，扔到一边，殷久酿以为他要发火，赶忙往周言深身后躲。

　　“你给我过来！”

　　周言深看着林檀把殷久酿从自己身后捉出去，也不阻止，还做了一个“你随意”的动作。

　　“周言深你不讲义气！猪队友！”

　　“殷久酿你真是怀孕傻三年！我特么没种？那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是什么！这几年，你要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把你惯得！养！怎么不养！给我吃饭！吃了饭明天拿上户口本我们去民政局！”

　　殷久酿这回是彻底死机了。

　　“你……你说什么？”

　　林檀他他他现在不光有脾气了还说要结婚？

　　周言深摇了摇头，“你们小两口慢慢折腾，我明天还有戏，先回了，婚礼记得给我请帖。”

　　殷久酿现在舒爽了，不管林檀还闹脾气，笑眯眯和他说再见，“好啊好啊，带上媳妇来啊~”

　　周言深黑脸，关门走人。

　　这一对闹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要修成正果了。

　　周言深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上，突然很想莫尺素。

　　不过今天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有路言……

　　想到路言，周言深就头疼。太明显，路言对莫尺素没安好心。

　　不管怎么样，殷久酿的婚礼，他会努力带着媳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