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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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哥。”
林甫华方才走出书房，便听得身后怯怯的一声唤，那声音他却是不熟的。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如竹竿的少女，蹙着眉，满面担忧地看着他。
林甫华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二叔林岑的长女，林霜华。
他不欲与林霜华多交，所以便只是简单地问道：“怎么？”
林霜华看了看林甫华俊美的容颜，心跳的快起来，最终却只是道：“出了什么事？”
林甫华内心有些不耐烦，他本就不喜欢这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便道：“没什么。你早些休息吧。”
林霜华见林甫华面有不愉，便收了口，满心的愤愤。她见林甫华转身要走，便强撑着胆子道：“大堂哥，月似公子可回来了？”
林甫华停了停脚步，道：“江小少爷已经回江南了。”
这答案让林霜华很是难以接受——她的心上人，竟然就这样子走了？
她咬了咬唇，心有不甘。
而林甫华的心情也很是不豫。
他自命不凡，向来因为聪慧而被夸赞，何时被人这样戏弄过？
他原以为凭借这一次可以一剿神祈等恶人，却不料反被算计，折损了大批精英，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令江湖人笑掉大牙？
无数人觊觎着问剑山庄的地位，无论如何此事都必须盖过，不能再提。
他仔细回想着每一步，他先前确实探查过魔教安排在宁州的人手，都已经悉数撤走，却不料神祈如此狠心，数十年营造的据点竟然这样放弃。
比起果决，他输了神祈一筹。
他正欲走回自己的居所，却见自己的随侍行色匆匆地跑来。那人着朴素打扮，面有尘色，显是刚才外边回来不久。他缓了缓气息，附到林甫华耳边道：“少公子，慕容六小姐出事的事儿，我已经支会了慕容家的了。如今慕容家来的是慕容九，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处理。”
林甫华略一思量，道：“慕容九为人性情悯善，必然会将此事回报慕容二。不过慕容二可不是什么宽仁大度的人……先前慕容静雅姐妹多次出口中伤他，他必然不会善了。如此，慕容静雅之死，反倒可为跳脚之石。”
那侍从便道：“少公子思虑的周全。我这就着手去做。”
林甫华喊住他，道：“可有莲华的消息了？”
侍从一愣，显然是未料到林甫华还会询问莲华的问题，不一会儿他便老老实实回答道：“月似公子真的带她回江南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回不来？”林甫华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是这个傻瓜不想回来罢。她认准了我是要害她，必然内心惧憎我。”
那侍从又嘀咕了一阵，林甫华笑着摇摇头，远去了。
花厅
林崎对着眼前人，少有的陷入了沉默。
还是林余率先打破了沉默，道：“盟主，来者都是客啊。”
听着林余语重心长的一句话，林崎才开口道：“这位客，请坐。”
那客人其实早就坐下了，无须他在请。
“林盟主，何时交人呐？”那刀疤面懒洋洋开口道，第一句话就极其地不客气。
林崎的面色变了，他语气格外地冷，忽而就让人感觉到他当了数十年武林盟主的威严来。他道：“这是何意？什么叫做让我问剑交人？”
“林盟主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们王夫人在贵庄上失踪，问剑山庄总得给个交代吧？我们主上……可是要等地急了啊。”那刀疤免看他一眼，这一眼里杀气毕露，凶狠凌厉，让林崎不用问也知晓何谓“等得急了”。
可林崎毕竟经历过大风雨，虽年龄已大，性子却还在。他依旧是那极其客气的口吻，道：“我们问剑山庄有派人搜寻……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罢了。相比起我们问剑山庄，望月谷自己也该动手找找吧？”
“好端端一个人，递了拜帖求见的，也放入了府内，却再也没有回来。寻来问剑山庄，那位六爷却是也不见了……”刀疤挑了挑眉，把脚落到地上，凑近了林崎，小声道：“林盟主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妙吧。”
林崎也隐约想得那天夜晚，林峥躲躲藏藏着不让他见人。他藏起来的那女子，确实是个女子……
这么说，莫非真是峥儿胡来，和一个……□□女子私奔了？！
林崎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怒火，却不好发作，只是对刀疤道：“问剑山庄定然出手帮忙。”
可他内心却冷笑不已，笑话，凭什么要他武林盟帮忙寻找□□的女人？！简直是做梦，死了最好，免得祸害了峥儿。
虽然如今问剑山庄因为对付魔教一事折损了精锐，却也是有资本与望月谷抗衡的。这儿毕竟是中原武林，是问剑山庄执掌的宁州，望月谷想要作威作福，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那林盟主……说好了。”刀疤掏了掏耳朵，道：“我先走了。”
言罢，他径自管自己离开。这极其无礼的行为，便惹怒了林崎。他一抬手，对身后跟着的人道：“□□妖孽，抓住他，不得让他离开！”
这句话他早先便想说，在策办武林大会之初邪魔二教递上拜帖之时便已开始细细构思，只是碍于邪魔二教同聚宁州，武林盟又日渐式微，不能摸清对方实力不敢轻易动手。如今魔教已撤出宁州往西域回去了，便只剩下望月谷——纵使问剑山庄实力折损，拼上一拼，留得后世美名也是值得的。
他已然忘记了林甫华之前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未曾捉到神祈反而丢了大脸的事儿。
他本在书房内等着好消息，却不料弟子来报，那望月谷的贼人武功高强的很，三两下就跑了。那弟子显然是惊惧极了，语无伦次，让林崎也听得是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何意，当下便大怒。
于是当夜，又是一场追杀。可惜当林汝华带领着人马追到记忆中那户宅院之时，却发现那儿早已人去楼空，宅院门大敞，新的住户正准备搬入。
这等神龙不见首尾奇快无比的失踪速度，让林汝华也是摸不着头脑，真怀疑那一日是追错了人——可那气度非凡的婢女家丁么，容颜皆是历历在目，又怎么可能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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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风物最好，烟雨江上迷蒙。虽有暑气，却也有着十里绿柳，清湖如镜。湖上画舫轻移，丝竹之声飞彻湖畔。画楼台阁，历几朝风雨；屋檐小燕，飞数番来归。清珑苔色映满目，秀气碧柳入眼帘。
莲华揭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也不由得为眼前景色迷醉。她幼时流离，多在北方，从未到过江南。此刻一见，也为这迷人景色所折服。
她耳边听道一少女道：“都说游人只合江南老，真真是要过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日子。还是江南最好了。”
江月似原本在马车另一边假寐，闻言睁开眼，赞赏地看了一眼那少女。
那少女十四五岁上下，眉目和江月似有一些相似，也带着书卷气息，却更浓郁一些，文静清秀的仿佛一株细柳，别样的矜贵散在身侧，仿佛沉静的水墨一般，绘尽云卷云舒。
莲华听她念词，心下却是不屑。如今天下将要大乱，这些人还有心思舞文弄墨，蜗居江南享受歌舞升平的日子，实在难当大任。尤其是眼前这个少女……
她第一次见眼前的少女就分外不喜，因着她是江月似的亲妹妹才容忍了下来。那少女对着她，虽然彬彬有礼，却能让人一眼就感受出她的敌意与蔑视。
这种自命清高自诩满腹才华的人，最让莲华不耻。她见那少女一脸的清高，她便一瞬间气结，这么多年来修炼出的良好修养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非常想痛快地告诉她，她乃是碧落宫长老，叶澜生的女儿，身份贵重无匹，不是一个江家女可以比的。但是理智又在和她拉锯战，让她不能这么冲动，最后她也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而江月似，面对眼前这两个隐约有些不对劲的女子，也是犯了难。他向来清贵，清贵到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知如何处理与人打交道一事，更何况女子的心思如深海一般难测。
而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江玉成，一个是女客，让他真是无法抉择……
从他带莲华离开宁州，回到江南，已然是半个月的时光过去了。
虽然不明白莲华为何执意不回碧落宫，而是要随他回江南感觉到奇怪，他还是没有拒绝，也许是，他心底还是相信这个女子吧。
而莲华也不明白，她为何不回碧落，而是跟着江月似来了江南。她只是觉得，在被林甫华伤过后，她看着江月似的面孔，便能奇迹般地感受到慰藉。她仿佛被人抛落水中后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再也不愿意松开。
尽管她只身来到江南，可碧落宫她并不打算放手。
碧落宫中她的耳目众多，绿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尽揽大权。而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梦然代宫主，则更不用担心了。
此次出行，便当是一次散心吧。只要注意点林家的耳目，便可了。料想在江家掌控的江南，问剑山庄再势大也不能闹出些什么来。
可她没想到的时候，江家……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虽然幼时过得日子很是清苦，可是十五岁之后就全然不一样了。无论是先后到的碧落，还是问剑山庄，哪怕是西域的雪鹰魔教，那也都是一等一等的奢侈，敛聚了天下的财富打造出的金碧辉煌。在碧落她尚且不敢越过规格，可是在魔教，那可是享尽了一辈子可以享的荣华，样样都是世间少有的。而这同样是武林世代名门的江家——也太过朴素了一些吧？
其实江家也不算朴素，只不过在武林中因为世代行医又以诗礼传家，所以不重奢侈，仅仅是普通富贵人家的模样。那宅院和问剑山庄的宏大广阔、千姿万象无法相比，却也有着江南独有的精巧秀丽，浸润着浓郁的水墨感。
只不过，莲华内心不知何处有些失望。
她也被自己这种感觉吓了一跳，按理说她既然经历了风雨，便不会对这些身外之物感到惊奇。可是她连自己也不曾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被岁月改变。
富贵会磨噬人的心魂，她从过去那个坚毅清苦的少女，经历了一切，爬上了如今这么辉煌的位置，已经习惯了众人前呼后应的日子，习惯了金碧辉煌与花团锦簇，习惯了遇见那么多出色而又身居高位的男子，习惯了被他们包围，反而是对以前的生活有些鄙薄和厌恶了。
幼时她便厌恶那些醉心于繁华而麻木的人，可如今，她也逐渐被麻痹，在不自觉地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也许是之前向上爬的历程太过顺利，她轻而易举就成为了碧落的代长老，此刻她总觉得自己是上天选中之人，命运终归会眷顾她的，无论如何落败。哪怕林甫华放弃了她，她也可以重新找到江月似这等人做庇佑。
虽然内心有些失落，可她还是住进了江家为她安排的客房内，并且安排了人快马回报碧落宫。
江玉成原本跟着女先生在外游学，他们俩位女子生在武林世家，也不拘泥于俗礼，在江湖上倒是有些小名。此番江玉成听闻在外奔波数月的兄长回了江南，便急匆匆地也要回江家，这才在半路上遇到了携着莲华归来的江月似。
她与江月似既是亲兄妹，故而亲密一些，坐同一辆马车，意在探讨文墨医方，熟料莲华姑娘好不避嫌，也一同登上了马车。江玉成原本对莲华这等不请自来者便无甚好感，此刻更是觉得她颇失教养。不过她自幼的教育便偏书生气，不屑于说出来罢了。
两人也算是互相不对眼，却也都不捅破，可怜了江月似，夹在两人之间受着诡异的氛围还不知原因。说起来，也该是归功于莲华身上的女主光环，到哪儿都可以吸引男人吧。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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