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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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宁州城的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问剑山庄后的那一声巨响。哪怕过去了一日多，说起来也是人人面有危色，心有余悸。
那些山隐藏了太多秘密，神秘又遥远。突兀地响起一声巨响，实在让人恐惧又好奇。
无人知晓，那座山自始至终始终处于西域魔教的控制之下，以为它披上神秘残忍面纱的方式。所有进入山中的人得不会返回——因为魔教中人在此间活动，又怎会让撞破的人活着归家？
而这座修建在神秘群山中的山庄，被神祈坦然废弃毁灭。他就这样子放弃了一百多年来，魔教在中原努力营建的一处据点。
问剑山庄的武林大会依旧在举行，只不过来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如今人心惶惶，诸位江湖掌门也无心参与，就此告辞离去——明眼人皆可以看出，浮动在问剑山庄中的那股诡异气息。躲躲藏藏，不知道隐藏了什么秘密。
堂堂的武林大会，少公子与盟主皆不出席，定然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宁州城中，不知会闹些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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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太太。”
刘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昏暗的内室里，燃着安神的熏香。青衣的小婢正为侧卧在床榻上的女人打着扇。透过垂下的碎珠帘，可以看到八太太保养良好的身形。她穿着一袭暗色的华服，显得雍容万分。
八太太虽然年龄同刘氏差不多，可是论辈分却是在刘氏之上，又掌管着府中上下内务，因此刘氏见了她也是恭恭敬敬，不敢逾越半分。
“老二家的，怎么了？”
八太太懒懒起了身，问道。她身侧的小婢连忙停下手中扇子，为她垫好一个靠枕，好让她软适舒服些。
“这……”刘氏想到林霜华的嘱托，有些难开口。
八太太一见她吞吞吐吐，便知定然没什么好事，当下一皱眉，很是不悦，一张整肃的脸上满是威严。
刘氏抬头看一眼八太太面色，只好道：“霜华的身子又不好了，我这是想来问问，那位少公子请来的江神医可回来了？”
八太太当下也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一眯眼，漫不经心道：“月似公子回来不回来，这是前院的事儿。我们管内务的，哪能知道呀。你去问问林二爷，兴许就知道了呢。”
她这话说的轻巧，却是让刘氏进退维谷。因为她若是向林岑问出了，便不必来询问八太太。问剑山庄上下都知道刘氏与林岑不对盘，八太太此言便是在绕着圈子的不回答。
刘氏见八太太不欲回答，蔫蔫地立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她方转身欲走，八太太就喊住她，道：“近日事儿多，你叫你那女儿消停点，免得闹到庄主那儿去，大家都不好看。”
刘氏讪讪，心想怕是霜华闹着要借给江月似的事儿被八太太知道了，不敢再多言。
刘氏走后，倚在床榻上的八太太发出一声冷哼，口中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儿。”
为她打扇的青衣小婢连忙附和道：“太太说的是。”
八太太下了床，让婢女为自己套上绣履，坐到了妆镜前，开始挑选那些自妆匣中取出的首饰。她一边拿起一件翡翠簪子细细端详，一边状似无意道：“庄主有说什么时候再过来看看我们吗？”
那婢女应声答道：“没遣人说，倒是管家来说了，近日庄上出了些事，让太太管好内务便是。”
“他的大事，想来也确实是些大事。”八太太将发簪递给婢女，适宜她为自己簪上，道：“我老了，也不经用了。怕是哪一天，便给夺了我的掌事权。”
“太太说的什么话？”那婢女很是八面玲珑，嘴巴也甜，因此很能哄得八太太何氏的欢心。她道：“太太在这山庄中是最有威望的女眷了，什么夫人太太小姐，还不都得听你的？离了你的执掌，问剑山庄上下怕是不能动弹了呢。而且六爷又争气，在江湖上颇有侠名……”
“他争气？”何氏忽而冷下了脸：“他若是争气，便不会一个人在外面跑那么久，完全不顾虑我这个做娘的！我……我的孩儿，一个个……都不在我身边，这让我如何是好？”
听见后面那句话，小婢选择了缄默不语。她知道一些事儿，可是她又不能说她知道，只好将这些秘密藏在心底。
“六爷还不曾回来么？”八太太问道。
那婢女道：“没呢。”
八太太叹了一口气，很是幽怨。
这边是八太太何氏暗自神伤，那边离了八太太屋子的刘氏也很是不好受。她回到自己屋中，果不其然，林霜华没有江月似的消息，又是一顿好生吵闹。
林汝华不在，随同林岑去了书房，因此也没人止的住林霜华。刘氏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房中本就不多的玉器瓷瓶全部砸了个粉碎，终于是有些怒了，道：“砸啊，砸啊，砸完了，可没人为你添置新的。”
林霜华这才止住了手，因为她方才想起这些玉器瓷瓶都是自己十五岁生辰之时刘氏从嫁妆中拿出充作生辰之礼的。除此以外，她没有赏赐，父亲林岑也不曾给予她什么。
她如同萎落的鲜花，呆呆地站立在一堆碎瓷片之中，不言不语。
忽而她一言不发地又跑了出去，她的动作让刘氏措手不及，转眼间林霜华就跑没影儿了。
林霜华出房间的次数不多，也只去过书房一两次。可是她硬生生凭借幼时模糊不清的记忆，摸到了问剑山庄的庄主书房。
书房内乌压压站着一群人，最下边跪着林甫华。
那些站着的人分别是林家的二爷三爷四爷五爷，坐在官帽椅上的则是林崎。而林甫华则不言不语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显然是出了什么大的差错。
林霜华本想壮着胆子直接进入书房，看见此情此景，一惊，低呼一声：“大堂哥！”
出声后她吓了自己一跳，赶紧捂住嘴巴将自己藏好。所幸声音很小，屋中人都没有听见。
林崎和一圈人俱是沉默，这种沉默很可怕，仿佛能够压死人。这分外严肃的气息，让林霜华不明觉厉。
“甫华，人呢？”
最终还是林崎先发话，打破了书房中难捱的沉静。
“孩儿带回来了……一部分。”林甫华抬起头，答道。
“你怎么说？”林崎五指扣着桌面，眸光含蓄深沉。
“孩儿太过冒进，未曾探查山中形式便轻率前往，因此枉费了问剑山庄千百兄弟热血。”林甫华答。
“枉费兄弟之热血……？”林崎重复了一遍，忽而猛地将桌案上摆放的清玩砸至地上，道：“你枉费的！又何止是热血？！你这样可对得起问剑山庄那些信你而跟随你的弟兄们？！”
“大哥！”
兄弟中有一人看不下去，是向来疼爱林甫华的林三爷。他道：“魔教妖孽狡诈多端，甫华尚年轻。既然年轻，便总有犯错的时候，下次不再犯错便是了！”
“这又何止是犯错？”林崎道。
他显然是怒极了，林霜华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时候，虽然她见林崎的次数并不多。
“你真真是愧对了问剑山庄上下的弟子！”
林甫华受着林崎的怒火，低头答道：“孩儿知错。”
林崎坐会了椅中，陡然觉得无力。
林甫华一向自诩聪慧，这次怎会如此草率？匆匆判定便带人前往，硬生生赔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却令魔教无甚大损。而且，还不能责怪他……若是被人知晓，这问剑山庄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岂不是要沦为中原武林之笑柄？
他摇了摇头，觉得很是头疼。
林霜华在屋外看的很是心惊，心下不明白大堂哥这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才被林崎迁怒至此。就在她苦苦思索之时，忽而有人在他耳侧道：“霜姑娘，看什么呢？”
林霜华被这低低的声音一吓，登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她大口大口呼吸了一会儿，才转头过去，面若菜色，却发现那出声人是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管家林余。
“林余，你好大的胆子！”林霜华见不过是个下人，便张口道：“若是把本小姐的身子吓出些什么毛病来，有你受的！”
林余一脸无辜，胖胖的脸挤作一团，语调拔高很是无奈，道：“霜姑娘怎么这样说，小的这不是就问问么？”
“你做什么？”林霜华冷眼看着林余。
“有人要见盟主，我这就前去禀报。”林余笑眯眯道。
“是不是月似公子？”林霜华眼前一亮，急忙想问，可是林余已经走入了书房，她也不敢太过走近，只好继续躲在原处听壁角。
只见林余步入后一行礼，道：“庄主，望月谷人求见。”
林崎正在头疼魔教一事中，猛然听得□□也来掺合了一脚，自然是大怒，道：“不见！”
林余面有难色，道：“那人说是，如今教主亲自遣人来问剑山庄，已算是给足了庄主面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众人皆心道这林余胆敢将原话如此讲出，也算是个有胆色的。望月谷如此挑衅，实在让人难以心平。虽然……贺兰连城确实是放低了身段，才会派人来“求见”武林盟主。
林崎看了一眼林余，叹了口气，道：“也罢。可曾说过望月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林余答道：“为的是王夫人在问剑失踪一事。”
听得王夫人三字，林甫华的眼帘微微一动，他的眼前迅速划过了那少女的冰肌玉骨如花容颜，还有她与六叔两人携手冲出重围的场景。
林崎却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王夫人是何人，也想起了王夫人和林峥一同失去行踪的事儿。昨日林汝华好像来报过贺兰连城的要求……只不过他忙于处于林甫华带来的烂摊子，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此刻才想起来，这王夫人也真真是失踪的不是时候，竟然又让问剑山庄招惹了望月谷的□□。
也许此事乃是望月谷故意为之也不一定。
林崎心头转了一圈，对林余吩咐道：“请进来吧，带他去花厅，本盟主等随后就到。”
他起了身，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林甫华，道：“你且起来吧。往后的一个月你且好好反思下。”
他一甩袖口，携林余离去。他的几位弟兄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兄长脾性，凡是涉及问剑山庄的公事，林崎从来不让他们过多参与，此刻他们也只得安慰起刚刚起身的林甫华来。
林崎走在路上，林余跟在他身后。林余走的步子碎，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盟主，那你看那莲华姑娘的事儿……”
“暂且先不管了吧。”林崎悠然道：“她只要别出现在问剑山庄的跟前，让她做一做这叶澜生的女儿，倒也无妨。”
“盟主说的是。”林余赶忙附和：“无人会去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只要盟主说是，她便是了。说她不是，她也就不是了。只不过她如今寻了江月似做庇护……怕是以后，不好掌控。”
“不好掌控？”林崎冷冷一笑，道：“她定然会死，莫说是江月似，哪怕是扁鹊华佗真的再世了，她也非死不可。”
林余闻言，并不是很惊讶。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花厅边。一众在花厅侍奉的婢女鱼贯而出，看见林崎同林余便施施然行礼道：“见过盟主。”
林崎看那几名婢女容色娇美颜色乖顺，心里忽而有了些慰藉。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始终是问剑山庄之主，也是武林盟主，别人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他礼仪性地问了声，道：“客人可来了？”
其中一位婢女道：“来了。”说着，她偷眼打量了一下室内，又道：“客人很是生气的样子呢。”
林崎内心已在想这派上门的会是哪一位，不过望月谷□□对于中原武林来说向来陌生，而贺兰连城唯一到访的一次，周围环绕着无数人，甚至还有女人孩子，让林崎也是无从了解。他堪堪想起了那位失踪的王夫人的面容，似乎很是平凡无奇。
他步入花厅，整饬好自己衣装，以最威严的仪态出现在西域之敌面前。只见花厅中空无一人，除却一个将脚大刺刺搁在桌上的男子。
那男子短发，麦色肌肤，面上有一道可怖疤痕，细看五官仍然是深邃英俊的。他双脚放在桌上，毫不顾虑礼节，整个人的姿态也是异常放肆，令林崎一进花厅便僵住了脸色。
西域望月谷，竟然嚣张若此！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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