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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三章 红叶 (三) ...

  •   “上次你换下的衣裳还在柜子里,我去找长欢要钥匙。”落月满是哭腔。
      “别去了,”元白拉着她说,“我没事的。”元白用手擦着落月的脸,落月退后一步说:“别这样。”
      “落月,你知道我多想见到你吗,那天在枫林遇到了你,你走后我把你的话你的微笑,你的每一个神情想了千百遍,我深爱着你,哪怕每次见到窗上有了你的影子我都欣喜万分,如痴如醉。”
      “别这样,我们是兄妹。”落月低着头说。
      “如果我真的以兄长的名义才能站在你面前的话,我很乐意当你的哥哥。”元白笑了笑说,“不能更进一步,退而求其次我也很满足。”
      “你何苦这样。”
      “苦中有乐,乐大于苦。所以我很愿意。”李元白说,他瞥到案上花瓶中供养的荷叶已经枯萎了就说,“又下雨了,好像只有下雨我才能和你站在一起。”
      “那次下雨,我们约定好要做兄妹的,不是吗?”落月喃喃道。
      “我知道你的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李元白说。
      “元白······”
      “好了,你擦干头发吧,不然会头痛的。”
      落月散着潮湿的青丝坐在一侧,元白坐在另一侧。下着这样的与,他是走不了了。落月剪着烛花不去看他,看到墙上挂着的书画说:“你还真裱起来了。”
      “我自己写的字从来拿不出手,只好挂你们写的了。”落月说,“附庸风雅的很。”
      “字如其人,你的字是轻易不写吧。”
      “书画这些事我本来就不是很通。”
      “书读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这怎么说,除了女子好伤春悲秋,男人的前途不是大都要从书中来吗?”
      “的确是从书中来,不过有人从书中求功名利禄,有人求修身养性。”
      “你在书中求什么?”
      “我只求在书中隐居,在书中安宁。”
      “你们家世代官宦,你这样肯定很受家人反对吧。”
      “以前我都在被逼着求功名、求前程、求光耀门楣,现在我父亲因为朝廷庞杂党派林立不愿再跻身朝堂,所以也不太要求我必须为官作宰了。只是我那几个叔父还耿耿于怀,一直要父亲让我进京。”
      “你还是有可能坚持不了你的意愿,是吗?”
      “可能吧,谁说的准呢,这是两难全的事,我要成全自己,就要悖逆不孝,我要听从他们,就会痛苦不堪,真到那个时候大约我就会远走他乡,隐居塞外吧。”
      “很多事是一样的。”落月说。
      元白知道她的画外音,就笑道:“但是如果我爱上一个人的话,就算是不忠不孝我也会跟她在一起。”
      落月说:“哪会呢,你的夫人将来肯定是温良恭俭,得府中上下称赞。”
      元白笑而不语。落月想起一件事便说:“对了,那天你落在我这儿一块丝帕,还给你吧。”落月找出来递给他。
      元白只得接了。他看着素帕上的白梅说:“难为你还想着,我都忘了。”
      “落我在这儿我才想着的,要是落在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啊。”
      元白笑了笑,听着雨声愈发紧了,就说:“我走吧,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这么大的雨,你能去哪里呢?坐下说说话吧,平日里我也睡不了几个时辰。”
      雨声和歌舞声,欢笑声掺在一起,越发嘈杂,要想睡觉也是难以入眠的。就是不下雨,但是歌舞与嬉笑,人也无法安睡。元白说:“这里太喧嚣了些。”
      “习惯了,也还好。”落月像是安慰着他又像安慰自己说,“原来我以为习惯一个地方要很长时间的,没想到现在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大约我是命中注定要在这儿过完这一世吧。”
      “你也信命吗?命运是很难说的,可能有一天你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落月道:“要是靠我自己,我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要是靠别人——”她停了停说,“我不会依靠别人改变我的命运。宋朝的严蕊把这说成是前缘所误,也许是我前世罪孽太深,所以老天这样惩罚我,好让我来生好过些。你说,人间真的有轮回,人真的会有来生吗?”
      元白本是不信这些的,为宽慰她,他很肯定的说:“会,我相信一定会有来生的。”
      “这样我还有些希望和盼头。”落月说,然而这希望是什么,这盼头又是什么呢?希望今生快些结束,死亡快些来临,好让人轮回转世吗?可惜生而为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卑微如尘的众生都要经历苦难与辛酸,当然幸运的话也会有欢乐与微笑。
      落月故作轻松的说:“其实现在就很好了。江姐姐说我很会知足,知足才会常乐嘛。”
      元白看着心里为她怜惜伤感,脸上又报以微笑。他说:“你能这样想很好。有句话叫苦尽甘来,我相信用不了来世,这辈子你就会苦尽甘来的。”
      “有我爹和我娘保佑我,我会很好的。”
      “你还有个姐姐和你相依为命是吗?”
      “是啊,我们的确是相依为命,从七岁以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阿娇姐姐有了归宿,只要过的平安,我们见不见面也就不重要了。”说到这儿落月笑问道,“那个时候你怎么会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呢,我和李小姐并不是多么相像吧。哦,我忘了,那个时候你喝醉了。”
      “要是现在看我依然觉得很像,不是长相,而是气韵。”
      “怎么会呢,我们是有天壤之别的人。”
      “单看仪态,如果说你生在公侯之家,我一点也不会怀疑的,何况你又精通音律,闺阁小姐可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落月笑道。
      “我母亲教四姐弹琴,她从来不学,琴棋书画她都不是很通的。”
      “德才兼备的人是很少的,女子只要心地善良就很好,无才便是德嘛。”
      “我四姐也是这么说,所以见到我被关在书房的时候都很心疼,常常为我求情。”元白回忆着笑道。
      “你们姐弟的感情这么好,四小姐出阁后你肯定很想她吧。”落月说。
      “我的确很想她。”元白有些黯然。
      “还可以见到的。”落月安慰道。
      “四姐太任性啦,”元白装作轻松的说道:“她不肯在红尘万丈的人间,所以躲到天上陪着月宫的嫦娥去了。”
      “是吗,”落月愣了一下,接着学着他的口气说,“那她和我爹娘想的一样,没准他们在月亮上相见了,现在正听着咱们两个在在谈论他们而窃喜呢。”
      “我们和他们作个约定,百年之后一起在月宫相聚好不好?”元白笑道。
      “我爹早就说会等我的。”落月笑着说,“也顺便等着你好啦。”
      “到时候我一定去拜见令尊。”
      “我也要见见你姐姐。”
      “当然啦。”元白笑道。
      谈话间不觉天已大亮。长欢敲门时,落月和元白都吃了一惊,看看窗外的天,元白只得作别。
      “下雨天留客,现在不下雨了,我也该告辞了。”
      “慢走。”落月说。
      元白正要出去时长欢推门进来了。她笑问道:“李公子这就走了吗,不再坐坐?”
      “改日再叨扰吧。”
      长欢见李元白走了才转过头去看落月,却见她正在往绢袋里装枯萎的荷叶。长欢蹑手蹑脚走到落月身后故意问:“从来没有人把残荷特意装起来的,姐姐这么做肯定有深意吧?”
      “我装个枯萎的荷叶能能有什么深意,难道你在参禅,能从我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禅机来。”
      “禅机我看不出来,但是姐姐的一片春心我看得很清楚呢。”
      “你这丫头只会乱说,大秋天的,我要有心也是秋心,你倒看出什么春心来。”
      “虽然是秋天,但姐姐见了李公子也是如沐春风吧。”
      落月看了她一眼,接着勉强笑了笑说:“我和他早就结拜成了兄妹,要是我觉得他能带给我一丝快乐的话,也是兄妹间的快乐,你呀,不要瞎猜了,传出去他们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长欢装作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说不过姐姐只有遵命了。”
      落月笑着说:“欢儿你越来越······”
      “我来看你啦!”刘金虎推门进来。
      落月不悦。长欢说:“刘大爷来的也太早了,姐姐还没梳洗呢。”
      “这样就很好看,我们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刘金虎笑嘻嘻地说。
      落月说:“真不巧,一会儿罗大人让我去提督府呢,您改日再来吧。”
      “没事,你走的时候我再走,阿娇还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刘金虎说。
      “阿娇姐姐知道你来这儿?”落月大惊。
      “这有什么,她当然知道,要不然怎么嘱咐我照顾你呢。”
      “是吗?”落月自言自语。
      “你看她在那儿想着你,你在这儿惦记着她,阿娇说我让把你娶了好让你们住在一起吧,钱道仁又不答应,我也是左右为难啊。”
      “她这么说吗?”落月惊讶道。
      “我骗你不成,你看阿娇那么想着你,你愿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呀?”钱道仁见落月只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趁机说,“其实这事也没那么难办,只要你乐意跟我,钱道仁也没办法,我可以马上给你赎身,你和你阿娇姐姐就可以天天见面了,你说好不好?”
      “刘大爷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你说,你说,咱们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刘金虎很高兴。
      “请您给阿娇姐姐带句话,就说我不是小时候了,能照顾好自己,也让她保重身子,只要知道彼此安好,见或不见都是一样的。”
      刘金虎没听出言外之意,只是说:“哎呀,阿娇的身子娇贵着呢,我当然会看好她,你见到她就知道我多疼她了,当然,我也会那么疼你的。”
      “长欢,你带刘大爷去闻香阁坐会儿吧。”落月说。
      刘金虎说:“还要打扮是吧,行,我在那儿等你。”
      二人出去后大鹏进来说:“姐夫娶小姨子,哈哈,真是千古奇闻。”
      “你还笑,你为什么让他上来,你明知道我不想见他。”落月恼怒道。
      “这儿认钱不认人的,你忘了。”大鹏玩笑说。
      “你当然要认钱了,拿我赚的钱今后还不都是你的。”落月讽刺道。
      大鹏变了脸色,随即笑了两声说:“你明知道还问什么!”
      落月冷笑说:“近墨者黑真是不假,我还要在这儿受人连累,你很高兴吧。”
      “你又明知故问了,为什么不改改你这多此一举的毛病。”大鹏不动声色。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你什么,既然不知道又怎么能算明知故问。”落月冷笑道。
      “你的确很能说嘛,怪不得能把人留一夜呢。”大鹏话里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落月怒道。
      “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嘛!”大鹏笑着说。
      “清者自清,”落月说,“你用不着把人想的那么龌龊!”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李公子留宿你的香闺,外面都传开来了,你堵住我的嘴有什么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你堵得住吗?”
      “我何必管天下人,他们愿意说就说去。”落月只顾逞口舌,还没想到真正的后果。
      “行,你豁达,你洒脱,等吐沫星子把你淹住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嘴硬不嘴硬。”大鹏说完留给落月一个远去背影。
      长欢来说:“姐姐,刘大爷让我来看你好了没有,他还在等着你呢。”
      “你跟他说我去提督府了。”
      “罗大人没派人来啊。”
      “没事,你这么说就行。”
      落月想到江浸月那儿躲躲,就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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