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令》阿奺

3、重惜年华忆昔辰

　　怜湘说罢，示意那二名侍女将绸缎锦丝和珠花宝石妥当的放在一边的案上，又道：“这是陛下为殿下准备的，殿下的衣裙想做成什么样式，可以直接遣人去司制局吩咐。现在奴婢去再为殿下挑选侍女。”
　　正要领着二十一人告退，颜初瑶稍一抬手，指向了那看了好一阵的二名侍女，沉吟了一声：“不用再选了，就她们罢。”
　　怜湘微一皱眉，道：“这两个丫头不安分，会扰了殿下，若是殿下喜欢，就先让奴婢将她们训好了，再给殿下送来。”
　　“无妨。本宫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丫头，就她们吧。”对于怜湘稍显强硬的语言，颜初瑶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嘴角，顺势的轻瞥下，瞥见那二名侍女眼里猛然迸发而出的流光溢彩，随即漠然道，“你去吧，替本宫转告皇兄，谢谢皇兄替臣妹护着这个飘零苑了。”
　　怜湘垂下了眼帘，颜初瑶却依旧看见了她眼里极力掩饰的一道寒光，“奴婢告退。”
　　眼见怜湘带着人离开，颜初瑶才招呼自己定下的两名侍女将东西放好，问道：“你们的名字是什么”
　　两名侍女闻言先是一愣，很快恢复过来，对视一眼后便异口同声道：“请长公主赐名。”
　　颜初瑶笑着摇摇头：“不必如此讨好我，在这宫中讨生活也是不容易。”继而又重复，“你们的名字是什么？”
　　她们心中一颤，这长公主没有再用“本宫”自称，这......她们又相视了一眼。
　　“奴婢名唤重华，她是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名唤忆辰。”相对胆大外向的重华见此也不再客气，率直地报上了名字。
　　忆辰见重华如此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不由地握紧了双手，急急道：“莽撞不得！”
　　颜初瑶见此抬了抬手，微微抿唇笑道：“无妨无妨。”忽似想起了什么，又问：“淑妃陶氏的闺名可叫怡珍？”
　　重华点了点头，好奇的问：“殿下识得娘娘？”
　　颜初瑶的眼波再次闪动，瞬而又恢复，轻声道：“幼时的玩伴罢了。”

　　侍女怜湘谴散那二十一名侍女后，略一思索便又转身向景和宫飞掠而去，不过一刻钟便已是站在了颜傲天面前。
　　“禀报陛下，掺在候选侍女中的十一名暗卫无一被选中，准确来说，是二十一人无人被选中。”怜湘一脸恭顺地跪在颜傲天面前，微垂着头，毕恭毕敬地道。
　　颜傲天皱了皱眉，问道：“那她是没选侍女了？”
　　“回陛下，落羽是选了两个正在受罚的丫头。”
　　“你该知道怎么做？”
　　“怜湘明白，怜湘立即去安排。”
　　颜傲天的唇角滑过一丝冷笑，问道：“她的功力可是还在？”
　　怜湘皱眉思索了一阵，断定道：“回陛下，方才怜湘便发现，落羽的脚步浮沉不定，软弱无力，甚至险些跌倒，倒也不似是装出来的。想来，当年受到如斯打击，落羽全身的功力当是丧尽了。”
　　“如此甚好。去办你的事情吧。”
　　“诺，怜湘告退。”

　　自己是父皇年纪最小的皇嗣，也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帝姬。母后是父皇的第二位皇后，自己是母后成了一国之母后多年所出，在自己之上母后还有一位长女，却是早定下了亲事住在夫家。当时的太子颜傲天是第一位皇后的长子，父皇尤为重视他，可自她出世父皇拿她寻乐子赐下一枚金令后，皇兄们心心念念所想的就是如何从她手上得到那金令，其中以颜傲天为甚。
　　六岁那年的那日，大雪在祈安不停的飘的第三日，昨儿夜里自己身上让那刺客折腾出来的大伤小伤才让宫里的御医给包扎起来，周身的伤痛疼得自己的牙齿不住的打战，想叫出声来，但模糊的视野中，隐约看见了守在榻侧的母后满面的愁容。这痛不能喊出来啊。
　　父皇早朝后赶到飘零苑，看见卧在榻上被白色绑带包得看不出人样的自己，素来在自己面前温和的父皇忍不住大怒，咬牙切齿的喊着大皇兄的名字，“颜傲天！”
　　听见父皇的声音，母后抹了把滚出眼眶的泪花，起身走到父皇身边紧紧的攥着父皇的前襟，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连连摇头想说什么却哽在喉中，好一阵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瑶儿她，瑶儿，御医说瑶儿的身体......”
　　“待朕打死他个孽障！”父皇的被气得身体一战，却扶着母后日渐消瘦的肩，深深的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拍了拍母后的手，似是在安慰，“那孽障害了瑶儿数次，瑶儿能忍，朕却不能忍！再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自己隐约看见父皇要背身而去，急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只略微一动竟牵连了全身的伤处，痛得急抽一口冷气，“嘶——”
　　“瑶儿怎么了？御医！御医在哪里，快给朕滚过来！若瑶儿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全给朕陪着！”父皇吼着几步冲到榻前，看着自己却不知要怎么做。
　　御医们也知父皇现下脾气暴躁，赶忙过来替自己检查，自己明明疼的表情扭曲，想要晕过去才好，却强打起精神，虽看不清晰却依旧目光定定的看着父皇，“父皇，父皇是知道的，大皇兄已经，已经不在宫中了......”听着她未说完的话，父皇的表情一僵，却没有反驳，自己撑起一个笑容，“父皇，快带母后走，瑶儿已经是这幅模样——”
　　“不，他颜傲天还不够火候。”父皇的神色只沉了一阵打断了她的话，又恢复了过来，他心疼的看着自己，安抚道，“瑶儿只管好好养伤，待父皇将他抓住打死了，就去给瑶儿找天地间最好的医师，来给瑶儿治病，瑶儿的身体不会有问题的。”话落便拂袖转身而去，只留自己无奈苦笑。
　　常来飘零苑的七皇兄离宫外出闯荡前曾偷偷同自己说过，大皇兄已经笼络了朝中大半的命官，其中武将居多，其意就是逼宫。当初自己只当他是想在离开前，以此讨要金羽令，却不想，大皇兄是真有此意。
　　入夜，颜傲天不用父皇去抓又回到了皇城，他还带着数万众的叛军。整夜里，宫中的喊杀声响得震天，冲天的大火伴着女人的哭喊凄凜瘆人。父皇不及调兵，皇城中多数的侍卫已经倒戈相向，他只能凭着宫中为数不多的禁卫进行勉强的抵挡，父皇自知不敌，便带着最后一点禁卫抢在颜傲天之前赶向飘零苑。整好妆容，又似平时般威仪的母后在飘零苑后将自己交给一个亲信的懂武的侍女，在父皇赶到前命那侍女带着自己从代代帝王口耳相传的密道里逃出皇城，逃离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