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30、满脸横肉的男人

　　“怎么，有事？”肖治银冷漠地回望着他们。
　　“没事！”一个满脸横肉的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嘴里还叼着烟的男人说着，“好久没见了，一点都没想哥哥们嘛？”
　　肖治银闻言似是轻哼了一声，继而反问道：“哥哥们？”语气里充满了冷漠与，不屑。
　　“是啊！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才又碰见你，怎么，跟你马子进去和我们玩玩儿？！”另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男人说话了。
　　“你先回家。”肖治银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
　　“可是……”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单纯地找你叙旧而已啊！
　　“你乖乖的，从这里打车回去，直直地回家。”肖治银用尽量很温柔的语气对我嘱咐着，“我有些事要办，明天学校见。”
　　“别这样嘛治银，带她来玩玩儿又怎么样？”其中一个混混又开口了。
　　“听话，明天我再来找你。”肖治银不顾那些混混说的话，只是很认真地嘱咐着我，并且伸手为我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可是……”我很担心啊！那些人明明就是……
　　“师傅，开车！”肖治银不由分说就把我送进了车里，然后关上了车门对前面的司机大叔嘱咐道。
　　“那个！……”这是什么要命的情况嘛？！我坐立不安地被已经启程的计程车带走了，只能回头看着那群混混走向肖治银的越来越小的影子。
　　肖治银，那帮人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见那些人的时候表情是厌恶的？还有，那帮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他们为什么要拦下肖治银？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过节？！他们会不会对他……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地先把我送走？……我不敢想下去。
　　“叔叔，麻烦你开回去好吗？”在计程车行驶了五六分钟以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对司机大叔如是说。
　　我想我还是放心不下，虽然我对肖治银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但看见一群十恶不赦的混混围住他还是会让我忍不住担心。他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万一打架又裂开了怎么办？
　　我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全掏给了计程车司机才得以脱身。可是刚才那群混混围向肖治银的地方已经空荡没有人了。他们带着肖治银去了哪？
　　我又撞到那间桌球社的门口，里面除了一些在打桌球的人，就是几个闲着没事在里面冲我吹口哨的无聊家伙。我又慌忙跑到临近的几条巷子里找，都没有那群人和肖治银的身影。肖治银，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要不然干脆我还是去报警吧！或者，给润柳打个电话让她通知柴商浩他们……可是，现在我身上连打公用电话的硬币都没有了……唉，我到底可以为肖治银做些什么，真是什么用都没有的我~~~
　　由于我身上的钱已经全花在了计程车上，所以只能走路回家。十多分钟的车程，我走了快两个钟头，全身都快散架了……天也这么黑了，大概十一点多了吧，回家会不会又挨一顿臭骂？疲惫不堪外加可怜命苦的我……
　　“唐三彩。”我刚把手伸向门铃的按钮，一个声音就从我的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传来。我回头，看见从那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高瘦的身影，是庭道……他用惨淡的笑容看着我说，“你回来了啊。”
　　“庭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是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我的心已经乱得什么都没办法再想了。
　　“跟治银的约会还顺利吧，恩？都这么晚了才回来。”庭道直直地盯着我，酒气冲天的模样。
　　“……”我有些负气地低下头，心里一阵悲伤。你不是也那样残忍地对待我了吗？你亲那个女人的时候我的心在流血，你看见了吗？是看不见的吧，不然还怎么忍心那样残忍地对待我……
　　“哥哥，治银，你到底还可以喜欢多少人呢？！”庭道不无讽刺地看着我笑着，“三彩，为什么？”
　　“……”我抬起头望着他，心里无限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说过的话，怎么可以那么快就忘记？”庭道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可是，我还牢牢地记着呢。每一字每一句都还记着……因为想着妈妈，想着三彩你，才活到今天的……”庭道英俊的脸在已经修好的路灯下隐约可见，只是这样的轮廓，却充满了忧伤……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庭道眼眶里的泪水，我就什么也气不起来了。我心疼他，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庭道……”我看着他，眼眶里同样浸满了泪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哽在了喉里。
　　“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妈妈，却说她不要我……而三彩你啊，一天到晚心里只想着哥哥，想着治银，把说过的话统统忘记了，就这么轻易地忘记了……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庭道……”我的眼泪不住地掉不住地掉，心里难过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那个没日没夜被关在空屋子里的时候……因为妈妈因为三彩你，我才活到今天的。可是却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什么都没变……”庭道用忧伤的声音笑了。然后我看见他转身……
　　“庭道……”我在他的身后突然抓住他的手。
　　可是很奇怪，这样紧抓着的冰冷的手……这样的情景，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那么地熟悉……我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可是我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
　　“三彩。”庭道的声音自前方轻轻地喊着我。
　　“……”为何我的心情会是如此地沮丧。
　　“……再见……”我的手被庭道拉放了下去，他似是快活的声音传来。
　　“……”我傻傻地站着。
　　庭道他放开了我的手…….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他孤单落寞的越来越小的身影，我的心没来由地沉重着。
　　为什么说再见？庭道他，对我说再见了……仿佛他再也不会出现，而我们之间也再不会有交集般……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庭道……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全是庭道离开前的那句三彩，再见……
　　第二天，我肿着两只兔眼破天荒地在课堂上睡觉了。一直到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我的思绪都还在太空神游着。课间操一做完，我就又跟着人潮上楼去了。奈何大姐头他们那帮女流氓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望我还窃窃私语着，我只得慢下步子落后在了老远的地方。
　　在走到润柳他们班的楼层时，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他们的教室门口。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肖治银从他们教室出来了。我赶紧低下头，努力地爬着楼梯。
　　“唐三彩！”肖治银在下面叫住了我。
　　“……你好……”我对他强扯出一丝笑颜。
　　“……”肖治银静静地看了一眼我强装的笑脸之后，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然后不客气地冲我问道，“你看见鬼了？！”口气不怎么爽的样子，估计在为我看见他就逃跑而生气吧。
　　“没有啊……”我决定装傻到底。
　　“中午去小食堂等我。”肖治银撂下一句话就径直朝厕所的方向去了，连看也没再看过我一眼。
　　我于是又闷闷地回到了教室。大姐头那帮女的正在跟李兴珠商量着什么。李兴珠那丫头怎么又跑到我们班里来了？不会又想叫大姐头她们揍我了吧？！……不过现在这些也不能影响我的心情了，我现在满脑袋都是庭道。
　　他离开远去时分明忧伤却又笑笑的那句“再见”，他说，“三彩，再见”……
　　我又趴在课桌上睡了起来，一直到中午学放学的铃声响起。
　　“哟嗬！姐妹们，走人了！……还有正事要做呢。”大姐头她们一群女的大叫一声边遥遥望了我一眼就欢欢喜喜地冲出教室去了。
　　“三彩，你怎么才下来？”润柳一看见我下楼就对我问道。
　　“喔，精神不太好。”睡觉去了，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治银他们都在小食堂，我们快走吧。”
　　“恩。”我端着便当盒老老实实地跟润柳一步一步走向了刑场。
　　“老婆，这里！”我和润柳刚进食堂，柴商浩那厮就冲我们招手了，“老板，上菜吧。”
　　我刚想在柴商浩边上坐下，润柳就一把把我拉到肖治银的旁边去了。我只得尴尬地在肖治银的旁边坐下，可是这家伙在干什么呢？在旁边不顾别人地抽着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当热腾腾的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我们桌的时候，我也赶紧打开了自己的便当盒。
　　“放到一边去！”肖治银冷冷的声音。
　　“恩？”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把你那冷得都可以结冰的盒子弄到一边去。”肖治银边说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看向我，“要我看你在我面前可怜巴巴地吃冷饭？”
　　“……”他说什么？‘什么可怜巴巴’？
　　“对呀三彩，你这丫头是傻瓜吗？现在你已经是治银的女朋友了，干嘛还放着好菜好饭不吃，去吃你那早就冷掉了的便当？”润柳一边说一边赶紧把我的便当盒推开到了一边，递给了我冒着热气的饭和筷子。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肖治银的脸色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吃饭。我所不明白的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肖治银的女朋友？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吗？郁闷，郁闷……想到这些我吃饭就吃得更快了。
　　“有人跟你抢吗？”肖治银的声音又过来了。
　　“……”我抬起头去看他。
　　“吃慢点！多吃点菜。”肖治银说着夹了一些菜进了我的碗里，然后又把视线调回了别的地方一边吃一边说道，“瞧你那营养不良的样子。”
　　“呵呵……呵呵……”我笑得嘴角抽搐，不敢望向对面的润柳和柴商浩他们，“……对了，昨天，还好吗？”是的，我在没话找话。
　　“还好，怎么了？”肖治银把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面。
　　“没，我还以为你会挨打……”郁闷，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闻言之后的肖治银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了，不过却是用他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是傻瓜吗？为什么要挨打？！”
　　“……”这倒也是。我于是又闷闷地吃起饭来了。
　　“老板，我们要九份咖喱饭！”一群女生吵吵嚷嚷地挤进了这个小食堂。是李兴珠和大姐头她们！
　　“马上就来！”伙计应了一声就忙去了。
　　而我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一个劲儿地吃着饭。李兴珠她们那帮女的在另一边的大圆桌上嘻嘻哈哈地大声说笑着，声音真刺耳。食堂里面其它桌的人也都在看着她们那桌的人小声地嘀咕着，但都碍于她们的背景只得把不满硬压下去。
　　“兴珠，你们声音小点！很吵唉你们！”对面的柴商浩率先冲她们说出了口。
　　“难道声音大点就犯法了？我们声音本来就不像某些女的那样细声细气儿的。”李兴珠在那边有意无意地说着。我还是低着头，没有出声。
　　“我们走吧唐三彩！”肖治银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这里蚊子真多！”
　　“喔。”我也赶紧起了身。
　　“肖治银，把话说清楚，谁是蚊子？”大姐头从那边桌上站了起来。
　　“……”肖治银闻言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把脸转向了她们那一桌，“说的就是你，怎么着？！”
　　“你……”大姐头脸上挂不住了。
　　“算了算了，治银他可能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我们吃饭！吃饭！饭来了！”李兴珠牢牢地拉住了大姐头，其它的那些女的也跟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肖治银轻哼了一声就率先步出了食堂门口，我和润柳、柴商浩他们也紧跟其后走出了小食堂。
　　“唐三彩。”
　　“恩？”肖治银他干嘛又突然叫我？
　　“你跟我说实话，上次你挨揍，是不是她们干的？”肖治银坐在小花园的花坛边上抽着烟。
　　“上次？哪次？……”我决定装傻到底。
　　“就是你被揍成猪头的那次。”肖治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着伤害我自尊心的话语。
　　“那，那个啊……不是……”丢人，强烈丢人中……
　　“……”闻言之后的肖治银用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而且还又是那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
　　“……不是她们。”我又昧着良心说了一遍。
　　“唉哟唉哟！”肖治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终于站起来气愤出声，“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嘿嘿。”我呆呆地傻笑着。我只是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大而已。
　　“算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肖治银从我的眼前走了开，“看见你这种傻瓜只会让我的气更不顺。”
　　“……”我也只好默默地从花坛边上站起身来。在肖治银身后几米开外的地方默默地走着。
　　“下午放学在校门口见面。”肖治银撂下一句又酷酷地走掉了。他不是说看见我只会让他的气更不顺吗？干嘛又要约好见面？！真是怪胎一个！
　　我在教室里终于把下午的课给熬过去了。幸好大姐头那帮女的现在对我都只在我背后说坏话，没有公然地指桑骂槐了。我耷拉着头背着书包下了楼。
　　“噹噹！”润柳突然在我面前站定。
　　“吓我一跳。”我懒洋洋地说着。
　　“看看这是什么？！”润柳拿一个东西在我眼前乱晃。
　　“什么啊？”
　　“治银叫我给你的，收下吧。”润柳拿起我的手，把那个东西硬塞进我的手里。是……一部新型手机！“臭丫头，你运气还真好，让治银给看上了！真是的，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啊？”润柳说是这样说，但却是在真心地为我祝福着。
　　“那个……”这个东西我可不可以不要啊！我怕以后还他的时候会很困难啊！
　　“治银他们在那边等着呢！我们快走吧！”润柳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了肖治银的面前。
　　“你好……”我表情僵硬地在肖治银那么多兄弟面前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傻瓜。”肖治银笑笑的声音传来。然后我就被他一把搂住了肩，“我们走吧！”
　　“……”我神情尴尬地丧着个脸任由肖治银的手搂着，心里却恨不得马上就跳开。虽然我并不讨厌肖治银，但我也并不是很喜欢啊~~~更何况是这样被他搂在他怀里。
　　“嘿！治银！我们又见面了！”几辆摩托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摩托车上下来的七八个人，我认得，其中就有昨天在桌球社门口拦住肖治银的人。
　　他们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