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南城蓝树

2、小城

　　在这个城市里，24小时都有不同姿态、不同表情的人流在兀自闪烁的霓虹灯前匆匆往另一端走去，再也没有看落在身后的人。林立的高楼反射着光，一直射到带着墨镜、穿着笔挺挺的制服、脸庞轮廓僵硬面无表情的上班族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显得更落寞、更没有人情味。总之，这座城市就像是在时光的抚摩中开始变得光滑，开始磨掉人情味，开始弥漫这事故气味，最后变得斑驳、不完整的模型。
　　夜间，小巷里冒着浓烟，小摊贩们掀起油锅，看上去很不卫生的油汤翻滚着，小贩们不停往里面加着什么，旁边会支起简陋的小桌子，总是有穿得很火爆，刺着大胆的纹身，叼着烟，脸被烟雾缭绕得开不清的男人女人往地上砸着啤酒瓶，吐着不好听的语言，脸上是空洞的绝望、厌倦，就算是身材健硕的大男人眼角也会泛着泪光。最后，当塑料桌上再也放不下一瓶啤酒瓶，他们会一把推开桌子上的啤酒瓶，把头埋在手里，趴在桌子上，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有没有哭。
　　地面上的啤酒花冒着气泡，很快在店面上干掉，留下一圈如月球上环形山一样的泡沫印记。
　　他们真诚，没有白日里各种在社会食物链里最顶端的人那样的做作，压抑着自己。他们想哭就哭，可以随便吐脏话，不爽时可以往地上摔酒瓶。或许，在别人眼里他们是社会混混，可是在黑夜里，他们也会扶着年迈的老人过车水马龙的街市。皮肤黝黑的肌肉男也会为一个纯情的女孩嚎啕大哭，说着不相信爱情却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给她电话。叼着烟、浓妆重抹的女人还在想着某个书店里面容白净的男同学，还在为应该送他们莎士比亚还是王尔德而纠结。
　　我每次走过这些地方，如岩浆般滚滚的人情味和生命的气息就会一直到鼻子里。
　　然后，拍拍正在墙角吐的人，说：“放开点。去吧。”
　　回到阁楼里，我都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在这里，我碰到了一个女孩。
　　她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却似乎没在上学了。蓬松的长发染成耀眼的火一般的颜色。跟小巷里的人流装扮标准一样。她说她叫女王。我就很奇怪地笑笑，一脸平淡地拍拍她的肩，她就爽朗的笑起来，一推我的肩膀，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白脸学生啊。真TM好骗。我刚说我没有相信的时候，她就带着满身酒气倒在我面前。
　　我手足无措，旁边的人一脸奇怪的笑容，似乎有点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不知道那笑容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好淫D。那天晚上，把她扶到一个摊子旁边被一个认识她的人带走之后，我用纸擦着被她吐了一身的衬衫，去附近公共浴室洗澡，然后突然想起那笑，忽然就明白了。
　　我愤怒地一拍水面，生气的说：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想呢？！龌龊！！ 周围的人一脸惊异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笑笑。
　　我对女王的印象是从这里开始的。那时候，我还是个纯洁的高中生，屁股后面也有少许每天对着我犯花痴的猪扒也会每次下课去高年级的楼梯口等喜欢的学姐只是为了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