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竹马）》果壳

4、往事3

　　暑假到了，王枫一下子没琢磨出来要干些啥，天天就在家里看动漫节目，王妈就在一旁收拾家务。

　　这天，王妈正拖着地，抬眼看向沙发上窝着的，长腿长手的王枫，心里不自觉地欢喜。自己孩子考上京大，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何况儿子长得标志，身材也是一等一，越想越觉得得好好拾掇拾掇他。

　　于是，王妈任性地放下拖把，大手一挥，说，“儿子，走！咱去那新开的百货商店买衣服去！”

　　王枫迷茫地看向他妈，说，“干嘛？咱们家有什么喜事么？”

　　“你考上京大不是喜事吗？” 说着就喜滋滋地到洗手间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又回房拿出自己丈夫多年前送的珍珠小钱袋。

　　王枫见她的架势，想来不去都不行了。

　　百货商场在京城市中心，王枫和王妈是搭着公交车来的。百货店的一楼都是一些奢侈牌子，王妈带着王枫逛了一圈，那衣服店不像普通花花绿绿的门店面，设计得都是同色系。

　　正值夏天，王妈看中了拿模特身上一短袖套装，白色的装饰围巾，粉绿色的T恤衫，和白色的短裙。随意翻了下吊牌，惊讶地对旁边的王枫说，“枫崽，这一套可要888！店家是想钱想疯了吧！”

　　王枫也跟着翻了翻，撇嘴说，“是这条围巾888，衣服还得另付呢。”

　　王妈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拉着王枫，边走边说，“走走走，别家店看看，这里太黑了。”

　　这时曹榛正好跟着他、妈妈出了隔壁的衣服店。王枫一眼就注意到了，曹榛也跟着看过来。曹榛的妈妈保养得很好，就跟几年前看到的一样，相比之下，自己的妈妈显得老了很多。

　　王枫很惊讶也很兴奋，好多天不见曹榛还真有点想念。他跑过去，先是给曹妈打了招呼，紧接着和曹榛聊起天来。

　　曹榛从王枫乱七八槽一通说中，了解到了王妈今天也是带王枫过来买衣服，只是还没挑到合适的，于是他要妈妈先回家，自己留下来陪王枫买衣服。

　　曹妈点点头，她今天帮曹榛和自己都买了好几件合适的衣服，也不需要留着曹榛继续陪她逛街，便跟着司机一块走了。

　　王妈也是高兴的。曹榛一直都是王枫的大福星，要不是托这孩子的福，王枫也考不上京大。自家孩子几斤几两他这个当妈的还是清楚的。于是王妈就拉着曹榛的手，亲切地说，“小榛啊，你这漂亮衣服在哪买的？你也给咱孩子挑一身好看的呗！阿姨相信你的眼光。”

　　王枫又一把把曹榛拉回自己身边，悄悄说，“ 你别听我妈乱说，刚刚她自己看中了一套衣服还舍不得钱呢！”

　　王妈耳尖，听见了，反驳道，”我哪舍不得钱，只是那家店太黑了，点大的白布挂着就说要888，怎么就不去抢钱呢！不过要是东西是好东西，我也是舍得给自己儿子买的。”

　　曹榛想了想，就带着王枫和王妈上了二楼。二楼的衣服也有几个好牌子，性价比却高了不上。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点英伦风格的男装店。找了一件纯白海军风的POLO衫，和一条藏蓝色格纹短裤，推着王枫进了试衣间。待王枫走出来时，王妈和曹榛都愣住了。王枫是那种长手长腿很瘦的身材，不过肩膀延伸到胸、部恰到好处的肌肉帮他撑起了这身衣服。腿上露出劲瘦的膝盖，延伸下去是被条状肌肉包裹得很好的小腿。

　　王妈哪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有这么好看的一天，就像画相里的模特，也是一个贵公子。而曹榛看到那衣领里面蜜色的皮肤，光洁如玉，眼睛也似乎有些挣脱不开。

　　那家店的导购小姐也没想到顾客能把她家衣服穿得如此好看，夸得真心实意。极力劝说王妈一定要帮儿子买下这一身衣服。

　　王妈本就已经决定买了，这会更是拿出她的珍珠小钱包，问那导购小姐价格。真贵！两件加起来要588，但一咬牙，付了钱，谁叫他是咱亲生儿子呢！

　　出了店，几人又去给王枫挑了一双白色球鞋，798元。不过鞋子本就比衣服耐穿，王妈又是一咬牙，再次付了。觉得这个心尖上的儿子就值得穿点好的。

　　既然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曹榛也同和王枫王妈两人道了别。王枫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走，眼睁睁看着曹榛的背影离开。

　　不过曹榛没走几步又回头走来，对着王枫说，“ 阿枫你这几天有空么？我爸后天要去内蒙古工作一段时间，我打算一起去玩一圈回来，你若愿意就陪我一起去呗。我下个月可能会去美国，要到开学才回来，如果你这次不去就要等到九月份才能见到我了。”

　　王枫一听一个暑假都可能见不到曹榛，急忙说，“我去！”又回头看王妈，毕竟自己还是学生，想出去玩也得家人同意。

　　王妈听了，笑着说，“行行行！你就跟去呗！可别给人家添乱！”

　　王枫一把抱住妈妈，撒娇说，”妈妈最好了！“

　　回了家，王枫就一直在想他和曹榛即将出发的内蒙古之行。想到内蒙，就想到草原，蓝天，牛羊，那是个多么文艺的地方啊！之前他们商量好了，后天早上8点曹榛来王枫家接他，然后坐他爸车去火车站搭火车去包头。之所以想要坐火车，是因为不想跟着曹榛爸爸的大部队走，而且当时的火车票便宜，没必要省这点小钱。

　　时间一下子就过了，两天后的早上曹榛也如期来到王枫家，接着他们便到了火车站，买了票上车。

　　那时候的绿皮火车还不是很拥挤，特别是到什么内蒙古去的。上了火车，两人才真正兴奋起来！
　　“榛子, 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内蒙古的？”王枫觉得自己肯定想不到要去那旅游。
　　曹榛稍微扭头看向坐他旁边的王枫，细碎的黑发搭在曹榛的上额头上，更是显得皮肤白净。“因为草原很美啊，视野也很开阔。”
　　不知道为什么，王枫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坐在树上眺望远方的小曹榛，说了一句风景很美。

　　曹榛选择了内蒙古中比呼市更小的城市，包头，坐火车也要坐上七八个小时。在颠簸中，曹榛的头慢慢靠在了王枫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王枫当时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觉得心脏在砰砰的跳动，曹榛的呼吸似有似无的在他颈边游曳，令他全身燥热，又不敢动弹惊了旁边的人。

　　这种感觉是无法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的，他呼吸有点不过来，只好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出去。

　　曹榛不矮，甚至比王枫还要高，为了让曹榛靠得更舒服，王枫坐得笔挺的。

　　等到了包头，王枫和曹榛两人就忙着找旅馆，他俩的行李不多，但旅途的奔波让这两人只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还好包头是一个城市，很容易就能找到旅馆，完全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内蒙古那样只有草原，出行坐羊马，睡觉睡蒙古包。王枫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他还想着住一个蒙古包里头呢！

　　王枫看着曹榛熟练地拿出身份证定了个标准房，两人拿着房卡径直往房间去。

　　打开门，房间里的设计还挺时尚的，这旅馆刚装修过，处处都显得整洁而舒服。

　　“还不错，阿枫你觉得呢？”曹榛看向王枫。

　　“嘿嘿，很不错！我还没住过旅馆呢！”王枫心里想，这辈子很多第一次都是榛子带给自己的，第一次吃外国牌子的巧克力，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睡旅馆。

　　而且曹榛把钱都默默付了，等王枫想起来要平摊时，他就随意说了一个数，而这个数总是低于王枫的预估值。想到这王枫有点过意不去，他平常花销不大，一直以来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也就默认了曹榛给了价格。

　　曹榛见王枫进了房直躺躺地要往床上倒，就开口说，“王枫你先别睡，去洗个澡，路上耗了这么久，洗个澡舒服些!”

　　“好嘞！”王枫一向听曹榛的话，又撑着手臂坐起来，拿着自己的衣服就往浴室走，走了两步又被曹榛叫住了。

　　“诶，等会，拿着洗发精和沐浴露进去，宾馆的东西不好。”只见曹榛在他那大旅行包里翻出一个小塑料包，丢给王枫。

　　王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来的东西砸中，还好自己手快接稳了。

　　浴室里，王枫边搓着他那头板寸边哼着调，真不愧是曹榛的东西，气味真好闻，那瓶瓶上都是一溜儿的英文，只差分不清哪瓶是洗发露哪瓶是沐浴露了，还好自己还是学了那么多年的英文知道shampoo是洗头发的，那剩下的就肯定是洗澡的啦！

　　穿衣服的时候王枫郁闷了，他就带了条短裤进来，现在他要裸着上身出去，怪别扭的，不过男生裸上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无所谓了。

　　出来时，曹榛就坐在靠近浴室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衣服，脸对着浴室的门，王枫感觉自己还是脸红了。

　　曹榛见王枫出来，也没在意，就站起来准备进去洗澡。看见王枫脸上不正常红晕，笑了，说，”你脸红什么啊。”

　　这句话说的不经意，却让王枫又一次感觉到了血液的上涌，谁脸红了！

　　王枫仰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刚刚还只想闷头大睡呢！现在却静不下心来。想着曹榛在浴室里卖力的擦身子，一点点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发痒。

　　听见水声停了，王枫赶紧扯过一旁的被子抱着，闭上眼睛。

　　不一会就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偷偷瞟了一眼，只见曹榛同样裸着上身，几乎没有晒过太阳的上身白得像纸，却有着比他要更加发达的肌肉。曹榛的脖子很修长，穿上衣服是显得很瘦弱的那种，那现在王枫不敢说，他俩打架谁会赢了。

　　曹榛在他的旅行袋里找了一件淡黄色的T恤，套上之后看了一眼王枫，也同样往他那张床上一躺，学王枫抱着被子。

　　王枫转过去对着曹榛，说“榛子，我们今天就在这睡觉了？”

　　“不然呢？都晚上七八点了，何况现在又这么累，先休息会，我们晚点去吃夜宵。”曹榛的眼睛闭着，看样子真的累了。

　　王枫暂无睡意，但身体的疲劳尚未褪去，他也懒得动，只有脑子里还很清醒。

　　他在想自己对曹榛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还没想到爱情，因为那个年代同性恋实在太隐晦了，而且王枫一直都很粗大条，别人如果不提点他永远想不到那块去的。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太依赖曹榛了，情绪永远被曹榛牵着，他甚至不想结婚，也不想曹榛结婚，觉得成家了就做不成这么好的哥们了。

　　两人最终没去吃夜宵，王枫昏昏睡过去之后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8点了。
　　看了眼曹榛，他还在睡。
　　可真够会睡的，他的榛子，从昨晚到现在，差不多也十二个小时了吧！

　　曹榛朦朦胧胧的听见浴室的水声，脑袋慢慢清醒不少，昨天晚上睡得早了，半夜醒过来打算叫王枫去吃夜宵，不过见那人睡得死沉，曹榛也取消了这一打算，不过王枫睡相挺搞笑的，手腿勾着被子，一半胸膛压在被子上，屁/股向上，宽松的大裤衩移了位，包裹着同样宽松灰色棉质内裤的臀、部露了出来，浑圆挺翘，曹榛有点忍不住想去拍一巴掌。

　　王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曹榛露出从未出现过的傻笑，疑问道“笑什么？”
　　曹榛听见声音，止住了笑，面上还带着笑意，“没什么，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而已。”
　　王枫挠挠脑袋，什么事能让曹榛笑得这么傻啊？

　　两人洗漱完后，出了旅馆。其实王枫也不知道去哪，都是曹榛安排的，他还是当着他的小跟班。

　　他俩先是去了街道旁一家吃早餐的小店，一人要了一大碗豆浆，再要了几根粗长的油条，跟学校食堂里的小油条真的不能比啊！一人吃一根，不能再多！

　　王枫吃完，看着曹榛吃。一个小小旧店，完全没有影响他俩的食欲。

　　接着两人去了梅力更山区，风景很美。脚下是一片大草原，零散着几个蒙古包。山上大多是裸/露的花岗岩，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树，可以听到一些羊在山间咩咩地叫。

　　梅力更是风景区，可那时还没怎么开发，去的人少，山路也难爬，但确实是非常美，山间的石头淌着水，大大小小的瀑布随处可见，天上看去，蓝色的天，衬得一团团的云软绵绵的。

　　山路有时候并不好爬，好在两人都能坚持下去。曹榛为了山顶的大瀑布，而王枫单纯只是愿意陪着曹榛一起，更何况一路上景色这么好，何乐而不为？

　　一路上磕磕撞撞，他们终于爬上了山，最高处的瀑布冲泄下来，被周围的大石头隔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如此天然的私人浴场，为何不下去畅游一番？曹榛和王枫都是爱水的人，现在温度也不低，太阳很大，两人毫不犹豫脱了衣服往水里跳。那个湖大概一米深，水下铺着柔软的沙子，完全不似周围的石头冷硬尖锐。

　　啊，舒服！王枫仰躺在石头上，看着天空，觉得无比的舒畅。

　　在这短短几天里，王枫和曹榛去了梅力更爬山，去了鄂尔多斯草原骑马，去看了牧区人民放羊，还在市中心的电影院看了电影。

　　内蒙古的美在于它的城市宁静，在于它的土地辽阔，在于它的淳朴自然。这是王枫第一次发现了内心深处对精神追求的渴望，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内心如此快活，如此充盈的几天。

　　曹榛的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偶尔的打趣也让王枫觉得他更加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