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不再联系

5、第5章

　　半年后，父亲从医院里回到家里。
　　很心酸。至今我已不大记得那时的场景，只有痛感陪着自己年复一年。好像从那时起压抑就成为我生命的主色调。
　　唯有那陶罐上的姜花让我心依托。可要什么时候才会开呢？

　　我想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为了让我和姜生上学，她去非法卖血，两回。有些事是她本不该承担的。
　　而我听过的最动人的话不是情人间的呢喃，而是母亲的那句“你俩都是妈生的”。每每回想，就觉得自己还是被上天眷顾的，它给了我两份天底下最无私最博大的爱。
　　我无以为报。只能拼命对姜生好。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让我无法停止给姜生带来的伤害，但起码我要为她扛。有时我也会累，我也会问自己值得吗？可每当想起母亲的这句话，我就释怀了所有的不甘、犹豫。

　　同年，我患上耳背。
　　也是这年，我、姜生、北小武上学了。

　　时光渐长，唯一不变的是那朵还没开的姜花。
　　慢慢，姜生的目光好像变了颜色。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变了，就在不知不觉中。我是真的忘却了以前，就好像我真的是从魏家坪出生、长大。
　　在我的晃神中，酸枣树的枝叶再一次划伤了我的胳膊。
　　起因是姜生想要吃酸枣，却每每只剩下青青的枣子。我和其他人谈及此，他们说只要我能把每条枣枝都刻上名字的话，他们就绝不再碰一粒酸枣。
　　所以我在夜里偷偷跑出来，刻满酸枣树的每一条伸展的枝丫。
　　我现在没法让姜生吃上荷包蛋，吃上红烧肉，不能不让她连酸枣都吃不上啊。不然怎么做人家哥哥。
　　夜从暗到消散，我的眼皮也渐渐合拢。
　　梦里，我看见了姜生。
　　她一直对我哭，眼神有对事实的难以置信。我却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忍受这样几乎让人窒息的空气。只好说，姜生，你饿吗？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她没有给我回应。我只好转身走入厨房。
　　等到面煮好了，我端出去，嘴里还边说，姜生，来吃面了。这次有荷包蛋了。
　　可我到达客厅，姜生却不见了。唯有一个黑衣男子端坐在堂。
　　我竟然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那双澄净的眸子。他手里拿着陶罐。那是我种下的姜花。他把它扔下，打翻在地。
　　下一秒，他的手里却又出现了一个陶罐。
　　他像是要对我说什么。
　　可每一秒我与他的距离呈几何倍数增加。

　　周围越来越白，空间衍变成了一条直线。我在这端，他在那端。
　　而周围仍在加速变白变长。
　　突然，一切又重归于黑暗。一切组合成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一闪而过。
　　我像是在溺水边缘，两眼轻轻抖动。全世界像是降下了光。

　　我终于听到了声音。
　　它说，凉生，凉生！
　　只是，是姜生的声音。
　　心顿时失落。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再一次回到了从前一样。眼前出现了妈妈的笑，而我被一个人温柔的抱在怀中。
　　视线渐渐清晰，我看见了姜生和北小武。
　　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