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话：冤家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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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州是北方的一个不算大的城市，离京都有些远，快马加鞭大概也要十个时辰。玉州在皓月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城市，是繁华的商业城和农业城，不少胡人从北塞赶来在此用皮毛和器皿交换黄金和食物。曾经还有许多北寒国人在这里做生意。北寒国在北方，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飞雪中度过，而玉州不像北方这么严寒，也不会太过于湿热，所以不少北寒人会选择在玉州这里定居或是做一些长期生意。
近年来两国交战，已经严重影响了商道的运转，而且也影响了农业。今年一半以上的收成全部被军队搜刮走，充当军饷了。玉州的商铺倒闭了大半，北寒的商人们也基本上回国了。有些中年商家拖儿带女带着一家人远远离开了这里，有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被拽去当兵了，有些良家妇女也被抢去给士兵们洗衣做饭打扫了。所以现在玉州的人口还不及原先的一半。有些老人说什么也不愿离开家乡的，迁到了城市边缘的小山村，为的就是预防不定期的战争，还可以有相对充足的时间逃跑。
在城边转转就可以发现这里的城门把守并不严谨，除了北城门小军队把守，防止那些王爷藩王和他们的七姑八婶出尔反尔，再发兵打过来。其余四个城门平均只有两个守卫在看守。
夜绝泪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地从空无一人的南城门混进来的。不，还是有两个壮汉把守着。但是那时的守门人全部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城门里睡得和死猪一样，根本没发现南城门里进了人。南城门连着南市场，南市场后面是居民的住房和一些小街市。那一晚估计是她被随意丢在了一家住户的门口，然后很幸运地被别人捡走了。
此时此刻，她躺在一个老人家的床上，神色苍白地听着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话语。老人家应该也上了年纪，受了惊吓，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反反复复地都在说“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那位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
夜绝泪想问个明白，但是身上麻麻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嗓子发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茶杯，眼中满是渴望。。
老婆婆终于看见她一直盯着茶杯了。她赶紧将茶杯放到夜绝泪的手上，夜绝泪猛喝了一口，被呛出了眼泪，总算是清醒了些，也有了几许力气，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哪位公子？”
其实老婆婆也没看出那是不是“公子”，用她的话来说，她老人家一人住在这屋里，一晚吃完了饭，剔完了牙，搓好了脚正要就寝，结果看见门口闪过了一个黑影，她觉得瘆的慌，就提了灯想去看一看。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血淋林的东西躺在她家门口。她年事已高，吓得魂飞魄散，哪知那血淋林的东西动了一下，又吐出了少许血，她才知道是个大活人。翻过来一看，夜绝泪血肉模糊的样子暴露在了空气中，她老人家念了一声佛，战战兢兢地将夜绝泪拖进了屋子里，再洗清门坎上的血迹。才洗干净脸就听见夜绝泪喃喃着喊疼，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将她身上的伤全处理好了。夜绝泪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那位公子”她可以忘记，先前发生的事，她发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但是她现在还是朝廷要犯，如果随便吐露什么一定会害了这个老人。虽说这个老婆婆知道什么之后有可能去官府告发她的行踪，但是她老人家一定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新帝颁布了新的政策，若是发现株连要犯超过十个时辰还没有禀报，都要抓去进行一次皮肉教育。她真心不想让一个花甲有余，瘦骨嶙峋，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受这种苦。
夜绝泪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借口能让一个老太婆在锦衣卫们面前能够守口如瓶。一个老人最怕的是什么，最相信的是什么？想了半天。只好开口道：“婆婆，你知道我是谁吗？”
“什么？”老婆婆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我不想拖累您。”夜绝泪努力让自已能够稍微平静下来，“我已经死了，是一个孤魂。撞见我是没有什么好运的。我因为冤案，死在锦衣卫的刀下……”
“什么！你！我居然救了你！救了一个鬼！”老太婆手一抖，吓得脸色瞬变，颤颤抖抖地尖叫道：“我做了什么孽，让祖宗您看上了喂！我、我……”老太婆一急，双手死死捂着心脏，做出了一副晕倒状，好像真的要倒下去了。夜绝泪连忙托着她，用尽量不这么吓人的话语说：“您没事吧，您先听我说啊，我这个鬼呢不吃人，也不作祟，我只是个冤鬼罢了……您先坐下来喝杯水啊。”待到老太婆气喘如牛地喝了一口水后，她才继续说：“现在，我逃出来了，但是鬼差们知道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抓我……”看见老太婆铁青的面色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说，“他们扮成了锦衣卫的样子，极有可能来到这里。老婆婆您如果想平安的话，请您一定不要说出您见过我，否则的话……”
“什么！”老太婆的声音大的跟打雷一样，“会怎么样！”
“他们会将您捉去，关进地狱里……”夜绝泪硬着头皮说，“婆婆你是个好人，只要过了这一关，您一定会佛光普照，算是超度了一个冤魂，您就可以终后升天了，您想一想，这也是您求佛道路上的一劫，度过这个劫数，您就可以成佛了……”
老太婆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她一面哭，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老身活了六十余年啊，一心向佛，哪知今个会碰上你这个劫数！”她又吸了吸鼻涕，哭着说，“若我这么做，当真可以列为成仙？”
“可以的可以的！您的大恩大德小女永世难报！”夜绝泪悬浮的心终于稍微颠了颠，她最怕的是这位老人思想前卫，冷笑一声后突然一怒拍桌，幽幽丢一句“老身坐此六十余年，早已如地头蛇一般，若你等小鬼来扰我清静，老娘定收了你！”
幸好还是个普通的老太婆，不会让夜绝泪太为难。
此地不宜久留。她已经见识到了锦衣卫的厉害。锦衣卫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基本上可以做到几天都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这一点距离，在她耽搁这么久的情况下，马上就能追上。
夜绝泪也不敢再和老太婆搭话。她乘着老太婆颤颤巍巍地走出去的空挡，抓着佩剑和随身携带的包袱，从窗户中逃走了。
又想一想，万一锦衣卫还是抓住了老太婆怎么办？
所以她又倒了回来。老太婆正在水井中打水。夜绝泪想将她推下去毁尸灭迹。但还是想一想，她只是个孤苦的老人罢了，没有理由剥夺她的生命。所以她随手一个力度较轻的手刀，将老太婆劈昏之后，把她抱进屋子里安顿好。
自己的装束、相貌都太过显眼，尤其是脸上的两颗泪痣。她目测了一下四周，这个小城镇都没有什么人，四周也没有布料店。她赶紧溜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随意扯了人家的一套男装，匆匆换上之后将头发解开，在飞速地梳好。之后，她又闯进人家的屋子，确定主人不在的时候拿走了屋里所有钱财食物，随手扯了一个幕篱戴好。她四下环顾，如果出了北城，一路快马加鞭便可以到达北寒国，但起码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四下也没有地方可走，只好铤而走险走这条不归路了。她动作敏捷地溜进了那户人家的马木桩下，将他们惟一的马匹给牵走了。
赶紧走。呆在这里没什么好处。但是她才到城门口，便发现了一个让她心脏差点跳出来的东西——
通缉令。画像上的她，穿着一身带血的孝服。
锦衣卫们早就到了。但是为何没有挨家挨户去搜她？夜绝泪不明白。她马上骑马藏在城边的树丛中，远远望去整个北城门边都站着锦衣卫。出城的人们排成了一队，由锦衣卫们一个个辨认。还有一些锦衣卫不知聚在一起要讨论什么，他们都围着一个红色飞鱼服的男子。穿着红色飞鱼服的男子偶然一个转头，顿时让夜绝泪目瞪口呆。
居然，是他。
为首的男子，正是夜绝泪的未婚夫顾鸿央。
呵呵，居然碰见了老熟人。夜绝泪这回是哭笑不得了。
他本来盘算着混过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夜绝泪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拽着缰绳的手渐渐握紧。
硬闯。
脑海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她的头上还带着不知从哪里拽来的幕篱，起码可以撑到锦衣卫挑起幕篱的那一刻。
这时她唯一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话：冤家路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