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无》更漏寒

15、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周围静谧得可怕，连声虫叫也无。浓雾中，一个轮廓渐渐显现。在苍穹的背景下，巨大且妖异。
　　薛二吓得瘫在地上，腥湿味儿钻入鼻孔，往地上一瞧，满目的莹蓝色小草。薛二一惊，这草，莫不是师傅曾说过的螭吻草？那天上的大块头，必是传说中的——螭龙？！
　　师傅曾云游四海八荒，妖族魔界。也才将将伸出两根手指洋洋得意道：“为师有幸见过两次上古神兽。”而她薛二才几日光景，就目睹了两个半上古凶兽，如果梼杌的尾巴算半个的话。
　　想那螭龙是离不开水的，怎地会在此处相见？天上黑云翻滚，巨型怪物越来越狰狞欲冲破云端。薛二哆嗦着找了一处石柱，越过长长的山脊，绕到背面，可背面的景象却别有洞天。只见后面竟泊着一口碧绿的寒潭，百丈余宽的寒潭四周，郁郁葱葱，长满了螭吻草。一阵清风拂过，卷起那密集螭吻草阵阵波浪。
　　蓝色衬托着绿潭，有种不真实的美丽。薛二哪有心情欣赏美景，擦了擦额头微微冒出的冷汗，心想那螭龙在云端觅食后，必将回到水中，在这也非长久之计。
　　“噗噗”寒潭徒然沸腾了般，喷起一股一丈余宽，十余丈高的水柱。
　　薛二傻了，原来这水里还有东西！
　　“哗哗哗……”巨大的水柱渐渐落下，如同下起了暴雨。而水柱中的神秘怪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浑身碧绿，长十丈有余，巨大的蛇身，有力的蜥腿，尖锐的凤爪，发亮的鱼鳞，不断摆动的肉须。
　　师傅曰：虬龙善，螭龙恶。薛二心道，恐怕今日是凶多吉少。早知还不如陪葬于青衫，冥府之路也好有个陪伴。
　　眼前的螭龙盘踞着悬浮在水面上，一双血红色的巨大眼睛恶狠狠地瞪视薛二。
　　薛二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那恶狠狠地一双巨眼，抖着嘴皮道：“路、路过……”说完往左挪了挪步。
　　“扰我清净，当死！”巨大的螭龙翻滚着身子，口吐人言。
　　薛二把腿缩回来，半闭着眼睛，心道：我命休矣！就当这时，天空裂出一条巨缝，方才于天空腾云驾雾的东西沉重地跌落下来，溅起巨浪。潭水冰凉刺骨，砸在薛二身上，肌肤上生出一层绿色的薄冰。
　　水中那螭龙钻入潭底，复浮上来，眼中流出红色的血泪。发出阵阵似忧似悲的鸣叫。
　　薛二终于看清，原来天上那只也是一条螭龙，只是没有水中这只勇猛雄壮。应是一雌一雄。
　　水中那只急得团团转，可见天中那只必是凶多吉少，要死的了。薛二心想，到时那雌的一死，雄的为了发泄更要置自己于死地。这可如何是好？！
　　雌的不断在水面上卷起水浪痛苦翻滚，似乎是疼痛至极。薛二望着望着，生了善心，细心观瞧，却见那雌龙腹部硕大。这情景好不熟悉，倒有些像是……便壮了壮胆子问：“螭龙大仙，你、呃夫人，可是有了喜？”
　　雄螭龙正伤心，一听之下巨口一张，吐出一个水柱，薛二忙道：“你夫人难产，我有办法！”
　　水柱凭空消失。
　　雄螭龙恶狠狠道：“你敢骗老身，老身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不会，不会。”说罢勉强站起身，挪着步子道：“在下是封山镇的助产婆薛二，许多难产婴孩皆通过我手来到这世上。”
　　螭龙吼道：“此乃龙之子，区区人类产婆怎会有办法。”
　　“你夫人难产多半是因为常食螭吻草之故，我虽不知它的药性，却知万物相生相克，而火凤血便能与螭吻草的药性相冲进而互相抵消。”
　　雄螭龙腾起龙身，在半空中腾起黑雾，把雌龙护在浓雾里。可那雌龙已渐渐不再动弹，眼睛闭起来。雄龙流着血泪，怒目向着薛二，说不出的戾气。薛二吓得连退好几步。
　　“我且信你一信，那火凤血可是火凤凰的血？”
　　薛二抖着嘴皮子道：“可不是的，也是一种草药，可巧我包里就有几棵。”
　　“哦？”螭龙听后游到她面前，薛二献宝似的献给它，它叼了转身给雌龙送去。雌龙一口吞下，复又闭了眼睛。
　　雄螭龙大怒，拍起狂风巨浪，对薛二道：“怎地没反应！”
　　薛二灌了一身水，冷彻肌骨，寒入骨髓，身上生起绿色薄冰。薛二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道：“在、在水中、生产，容易、容易一些。”说罢陷入昏厥。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溶洞中。
　　洞中盘踞着一条巨蛇，不，是一条巨龙，旁边是一条小龙，正睁着大眼将她望着。
　　生啦？薛二欣喜。
　　“你说你叫薛二？”雄螭龙的声音。
　　薛二点头，作了一揖，道：“谢谢螭龙大仙不杀之恩。”
　　“哼，我螭龙一族骁勇善战，也最知恩图报。岂会杀了恩人。”说罢，雄螭龙也游入洞中，与妻儿一起伏头对薛二，算是拜了一拜。
　　薛二忙回了礼。小龙不过猫儿大小，很是活泼，似乎对薛二很敢兴趣。薛二斗胆摸了摸它的头，它便开心地蹭着薛二的手。
　　雄螭龙觉得很是丢人，呃，丢龙脸，拿爪子把儿子推到它母亲身旁去，张开巨口，吐出一面镜子。“这镜子送与你。”
　　薛二拾起镜子，不知其意。
　　雄螭龙道：“此乃上古神器昆仑镜。是不周山遭劫时，一个仙人命我守护的。可看千里之外的事物。你试上一试。”
　　薛二大喜，却挠着头不懂如何用。螭龙道：“你心中念一念那人的名字，镜中自会显现那人在哪里，做什么。”
　　薛二依照行事，果然看见镜中出现菜花掐着小肥腰与玄九在争一块枣糕。缘缘在小溪旁和敔寒学练剑。甚好，甚好。
　　画面一转，只见不周山的另一面，花草白云下，一间小石头屋。屋外一只小肥羊跳啊跳，而一青衫女子席地端坐，脸色苍白，天空无端出现万道金雷劈向她周身……
　　“唔，刑天雷。”螭龙惊道。
　　“你知道？”薛二问。
　　“刑天雷是最高阶的雷劫。成功渡过便可成为上神。如今，也只有东华帝和西王母并九重天天君渡了此劫。上古至今，也才不过五个上神而已。可见其难了。”
　　薛二想起梦魇后那羽毛般轻柔与温暖，一股情绪缠上心头。摸到身边的行囊，往肩上一背，拱手道：“多谢螭龙大仙的昆仑镜。我要走了。”
　　“你可是去找这位上仙？”螭龙问道。
　　“是。她遭此劫，如若至此便灰飞烟灭，便全是我的罪责。如果不是我泼掉她辛苦得来的万秽流空……”顿时心生万千的愧疚，恨不得马上回到她身边抵罪才好。
　　螭龙道：“这昆仑镜的真正功用便是穿梭时空。你且记得这法咒，便可直接回去。”说罢念了一段法咒，并嘱咐道：“为了感谢你救我妻儿，这法咒你可再使用三遍。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薛二大大谢过，咒语念毕，只觉风声吹过耳际，一睁眼，果然看到那石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