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曦雨》丹眼皮

35、谁的浮生之快乐

　　乔宇麟回来了，明美约我们一起吃饭，还有王雨泽。乔宇麟坐在我斜对面，一周不见他的双眼深陷下去，人也消瘦了些，看来是熬夜了且不止一个晚上。

　　这晚他的话很少，明美给他夹了两回菜，他只顾吃，没有一句话。饭桌上少了往日的欢笑，气氛还有些紧迫，饭后各自匆匆回家。

　　我们都以为乔宇麟是为爷爷的事情伤心过度才导致的，直到明美给我打来了电话。“小曦”，电话那头的明美在哭。

　　“怎么了明美？”如果明美哭了，那一定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了。

　　“乔宇麟。。。。。。”明美哽咽的厉害，说不下去了。

　　“乔宇麟怎么了？”我也很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美，别哭，乔宇麟到底怎么啦？”

　　“乔宇麟说他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让他回家结婚”。明美控制住情绪，慢慢的带着哭腔跟我说。

　　“怎么会这样，乔宇麟以前知道吗？”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简直是欺人太甚嘛，已经有女朋友了，干嘛还要介绍啊，我气的把枕头都踢掉了。

　　“他不知道，这次回家才知道的，家里人一直瞒着他到处张罗”。明美说。

　　什么时代了还包办婚姻。这个时候我的脑子转的出奇的快，我有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乔宇麟带着明美去一趟老家，证明儿子现在有爱的女人了，不想跟别的女人结婚，但这又得过夏叔叔这一关。

　　爱情这东西沟沟坎坎太多了，迈过去就人间天堂，迈不过去就抱憾终生。

　　我把我的想法跟明美说了她同意了，不管如何总得一试。

　　早上明美早早起床，坐在餐桌前等爸爸一起来吃早餐。“哟嗬，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家闺女不用我喊自己早早起床了，怎么滴，等爸爸一起吃早餐啊”。夏立成都着嘴，像个孩子似的逗明美。

　　“爸爸，我想跟乔宇麟一起到他老家去一趟”。没等夏立成坐定，明美就迫不及待的说了。

　　夏立成夹了一筷子菜停在半空中，又送回原处。估计是生气了，菜掉在雪白的桌布上，印下一块黄黄的油渍。“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跟人走。”

　　明美跟乔宇麟交往夏立成是知道的，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朋友，他不干涉由着她。他展示给女儿的总是慈父面目，甚少批评女儿，孩子要什么他都尽量满足，也因为妻子死的早，他处处顺着女儿。他以为不打不骂，要什么给什么，这就是对她好。看来怕是宠坏了。

　　今天竟说要跟一个男人走。这还了得，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要跟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走，抛弃了养育她23年的父亲不顾，简直就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为什么不行，我都已经23岁了，在法律上我早已经是成年人了”。明美急了，把筷子啪一声搁在桌上。

　　“没有原因，不行就是不行”。夏立成也啪的一声扔下筷子，坐在椅子上喘气。

　　父女俩吵得很大声，把外面的陆阿姨都惊动了“老爷，没事吧”。

　　夏立成甩开椅子上楼了。明美也上楼了。我就知道明美会打电话来“小曦，我爸不让我去，怎么办啊，他真是老顽固啊，我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即使孩子到了五六十岁在父母眼里仍旧是个孩子，他们爱我们，宠我们，关心我们。在这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父母才能这样的对我们。那么，我的父母，你们到底在哪里呢？

　　我拉着汪雨泽一起到了夏家，看见夏立成从楼上下来连忙喊了一声“夏叔叔好”。他笑脸相迎“小曦来了，快坐”。对于夏立成，我跟他的熟络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这里都快成为我半个家了，26年的漫长岁月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汪雨泽嘴巴也像抹了蜜似的跟着我一起喊“夏叔叔好”。夏立成随即朝他点点头，笑得勉强。可能是保护女儿的心太过于强烈，他对每一个来家里的男人都小心警惕着。

　　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这次来就是为明美的事来的，想必夏立成也猜到了。坐在沙发上，我开门见山的说“夏叔叔，您不放心明美，您是关心她，疼爱她，明美都知道，这次的事情还是让明美自己去解决吧，乔宇麟跟我们都是好朋友”。没等夏立成开口，我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了。我害怕下一秒钟我就没有这么大勇气的说了。

　　夏立成看了看我，什么话也没说。

　　“您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明美也是成年人了，您还能一辈子罩着她啊，实在不放心就让汪雨泽跟着一起去，他是我的死党”。我用胳膊顶了一下汪雨泽。他像是反应过来了，连忙迎合我说“是啊，夏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明美”。汪雨泽的脑瓜子转的可真快。

　　明美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望着夏立成，她的眼神充满无限渴望。我跟汪雨泽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帮衬着。也许是经过昨晚的琢磨，也许是被我们这三个孩子打动了。在软磨硬泡了大半个下午之后。夏立成闭上眼，点了点头。事情总算是搞定了。

　　出门时汪雨泽一直看着我，“怎么啦？”我也看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他偏着头问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我得瑟的冲他做个鬼脸。

　　“唉，回家又要跟我老妈撒谎了，我这命啊”。他边走边念叨。我在他背上轻轻锤了一下说“回来请你吃饭”。

　　三天后我在火车站送走了乔宇麟、明美，还有汪雨泽。火车开动时汪雨泽向我挥着手，带着我的嘱托，我的愿望，走了。

　　在站台处我看到了夏立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火车完全看不见。他转身的一霎那我看见他的背也有些弯曲。是啊，父辈们都渐渐老去，我们是不是该变得更懂事了呢？我的父亲呢，是不是也有些老了。

　　辞去了家教这份工作，我还真有些想念他们，他们过得都好吗？苑杰应该又找到一位新的家教老师了吧。习叔叔好吗？他有着慈父般的眼神。我又想起了我们最后一次道别的情景，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走，多么不舍，无限留恋。

　　但天底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始终会走，该来的终究会到来。在生命的轨迹里，我们一直在走走停停，遇上了，分开了，记住了，也遗憾了。

　　辞去家教这份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咖啡馆的工还得继续打下去。今天的人依旧多，比以往更加的多。从上班到下班一刻也没停过，始终穿梭在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这样也好，充实的生活让我无暇想其他的事。我喜欢这样的忙碌。

　　出咖啡馆时已经是凌晨2点钟了，连着忙了6个钟，腰都快累折了。我活动活动筋骨，神了个懒腰。只觉身后有人在偷看我，回头一看，是他，习墨涵。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他是在等我吗？

　　我想起了上次他说的那句话“等我回来”。这句话曾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刻在我的心上，以至于到最后我都还记得他说的这句话“等我回来”。这句话说得极好，给人无限希望。一个等，一个回来。想着就这么等下去，他一定会回来，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们一路并肩走着，即使不说一句话，我的心也是暖的，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此刻我是幸福的。如果不能一直幸福下去，那么，就让时间定格在这里，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吧。

　　“小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在前面的草坪上，也是我们以前常常盘膝而坐的这个草坪，我们一同坐下。他拦我入怀，我本想逃开的，但是没有办法，他的怀抱像个强大的磁场，深深的牵引着我不断的靠近他，再靠近他，最后完全趟进他宽大的臂弯里。
　　如果有人要骂我，说不是第三者，不要脸的女人，那就尽管骂吧，最好能把我从沉睡的美梦中骂醒，光是靠我自己，怕是会永远的睡下去永远都不会醒来。

　　我爱他，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这样就好。

　　他跟我讲了他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他，还有她，也就是他的未婚妻萧妍。

　　他和萧妍从小就认识，小的时候两人就不怎么在一起玩。两人性格差别很大。萧妍要强，以后会继承萧氏集团董事的位子。习墨涵从小就不喜欢商业上的厮杀拼打，他喜欢拍照，希望开一个摄影展，让更多的人看到生活中那些不经意的美。

　　两家大人开始只是说笑给他俩做媒，没想到越说越厉害，最后这份婚姻竟成真的了。萧家家大业大，习氏集团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两家结缘似乎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习墨涵说，他并不爱萧妍，而萧妍也有自己的爱人，她们虽爱的死去活来，但那男的始终没有勇气向萧辰坦白，萧妍也离不开现在的生活。

　　“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吗？”习墨涵问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抑郁的眼神，紧缩的眉头，心中有些微痛，开始有些心疼他了。是啊，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也有富人的苦衷，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远比中意的事情要多多了。
　　也许，这才是人生吧。有缺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这是谁下的定论呢？简直太有才了。

　　习墨涵也有他的苦衷，原以为有钱就有一切，没想到，有钱的人似乎生活的更苦一些。

　　那么我呢，对于我这样没有父母、没有钱、25岁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甚至可怜的要跟别人抢男人的人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躺在温暖的臂弯里，近距离听听他的心跳，稍稍抬眼还能看到他稀疏的胡茬。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是幸福的，快乐的。

　　闭上双眼，尽情享受这一刻只属于我们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