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曦雨》丹眼皮

32、谁的浮生之英雄

　　乔宇麟的爷爷病的很严重，留着一口气想看孙子最后一眼。他是家里唯一的孙子。

　　他跟爷爷的关系一直都是最好的，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上班忙，没空陪他，是爷爷陪着他一起度过了简单快乐的童年。

　　妈妈晚上总是加班，爷爷便代替了妈妈每晚睡觉前给他讲故事，有时候一个故事讲完他还缠着爷爷再讲一个。经常是越听兴奋，最后他没睡着爷爷倒是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爷爷讲的故事很精彩，爷爷做的饭菜很香，爷爷是他的依靠，他是爷爷的精神食粮，因为有了这个聪明可爱的孙子在身边，爷爷的脸上总是挂着笑。

　　他调皮的时候爷爷比他更加调皮，他撒娇的时候爷爷比他更加撒娇，他拿爷爷没办法，只得妥协。他做错事的时候，爷爷可是会罚他的。他爱爷爷，也敬爷爷。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明美在火车站送走了乔宇麟。“代我向爷爷磕三个响头”。明美捋了捋他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说。

　　“会的，你放心吧，我很快回来”。他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肩包。

　　“快上车吧，马上就要开车了”。明美半推着他，看着他跳上火车。随着呜呜呜一阵鸣笛声，火车迈着坚韧的步伐出发了。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前面有位大妈边跑边喊。“快帮我抓住他”。

　　我一听飞快的冲出人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抓住他。

　　说来也怪，我从来没有跑的像今天这样快过，以前上体育课时跑步总是最后一名，碰上以班级接力的话我更加是拖后腿，被老师批评不算，还要遭到同学们的冷眼相对。如果我能早点遇到小偷该有多好，这样的话我那不为人知的潜能早就激发出来了。

　　“站住，别跑啊，你给我站住”。如果说我跑的似奔兔，那小偷就是猎豹，看着我们不断拉开的距离，我都要哭了。

　　“小曦，你怎么啦”。

　　“快，快，帮，我，抓住他”。我累的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

　　只听汪雨泽喊了一声“站住”便不见人影了。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最后在一个拐角的巷子里发现了汪雨泽，他躺在地上，头上流着血。

　　“汪雨泽，你怎么啦，汪雨泽”。我哭了起来。

　　“我没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汪雨泽的话说的很吃力。

　　这时大妈也赶到了。她把包接过去在里面翻看了一遍。“东西都在，谢谢你啊小伙子”。然后又拉着我的手“姑娘，谢谢你，你们真是好人啊。”

　　“不用谢，东西没少就好”。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样畅快过。原来帮助了别人真的能使自己快乐。莫非人生真的需要刺激，好吧，我承认我又瞎想了。

　　看看这位大妈，大概50多岁，脸上未曾拭粉，但皮肤依旧白净，仿佛岁月不曾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另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看她的那一眼我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她的纯净，她的安详。

　　再一看，我的鼻子跟她的有点像，眼睛也很像，我们的耳朵，我们的嘴角。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心一阵乱跳。

　　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她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她肯定不是我的妈妈。想到这里我不禁深吸一口气来缓解我这颗骚动的心。

　　大妈也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她看到我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她仔细的端详着我面部的每一处轮廓，然后凝神。

　　半响，大妈才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汪雨泽说“小伙子，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大妈，我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碍事。”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真的没事了大妈，你看”。说着汪雨泽站起来，我悄悄地从背后给他搭了把劲儿。“大妈你看看，我是不是没事啊，就一点皮外伤”。汪雨泽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

　　“那好吧，谢谢你们了”。大妈走了。

　　“戏演完了，该去医院了吧”。

　　“我真没事，不信你。。。。。。”话没说完汪雨泽就晕过去了。

　　“喂，汪雨泽，你醒醒啊，醒醒啊”。

　　只听咚的一声，寻声看过去，啊“大妈”。我吓得大叫一声。

　　汪雨泽在我身边倒下，大妈在我眼前倒下，这下该怎么办。“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一般很少人会来这种地方。我急得身上直冒汗，往出口走了几步又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人受伤了，还有人晕倒了”。
　　我像个骂街的妇人一样在出口一通乱喊，“谁受伤了，怎么啦”。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

　　习墨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他一直都跟幽灵一样出现我的脑子里，我把他安放在我内心最柔软的一角，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把他放出来，想他，念他，爱着他。

　　想他成了一种习惯，想他，成了我唯一的心事。

　　“怎么啦”。他走到我身边，双手拥着我的肩膀。

　　也许是这句话说的太过温柔，也许是因为太想他了，我委屈的哭了起来。

　　“没事啦，有我在”。他用双手拭去我脸上的泪。

　　“汪雨泽，还有大妈，他。。。。。。他们都晕倒了”。我指了指拐角处。

　　习墨涵扶起汪雨泽，我上前托起汪雨泽的双腿。“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好”。习墨涵使劲甩开我的手，他真是用了很大力气甩开我的手啊，胳膊差点脱臼。我是想帮他的，他生那么大的气干嘛。

　　把汪雨泽跟大妈都送到医院，汪雨泽还好说，我们是朋友，我可以照顾他。但是大妈呢，翻开包，拨开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通话最多的那个人便打过去。“喂，妈”。一个女孩的声音。

　　“喂，你好，你的妈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是XXXXXX医院”。

　　一个身穿淡绿色中长裙的女孩满头大汗的推开门，“妈，妈，你怎么啦？”她冲到病床前，摇着大妈的手臂不停的喊“妈，妈，你怎么啦？妈”。

　　她不是上次我见过的哪位女孩吗？在海边，她跟习墨涵在一起。他们谈笑风生，他们互相熟悉。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不过，习墨涵不是有未婚妻了吗？那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呢？

　　看来以前是误会她了。“医生说只是受了惊吓，睡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安慰她说。

　　她抬起头说“是你把我妈妈送进医院里的？”

　　我点点头，又指了指身边的习墨涵说“主要是他帮忙的”。

　　“墨涵，怎么是你，是你把我妈妈送进医院的，谢谢你，墨涵”。她充满感激的语调里带着满满的娇柔，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这温柔让我心痛，让我妒忌。

　　“不用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早知道是你妈妈，我会找个更好的医生来给她”。习墨涵关切的语气更加让我发疯。
　　“墨涵，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头我给你洗洗”。

　　“我自己洗就好了，你还是好好照顾阿姨吧”。

　　我在旁边楞楞地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们看似不是一般的关系，他们互相体贴对方，关心对方，这样的情景让我更加妒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是好朋友？是恋人，不，不，绝不可能是恋人关系。习墨涵已经有未婚妻了。

　　“菲菲”。一声微弱的叫喊让我们三人同时回头看向病床上的大妈。

　　这个女孩叫菲菲，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菲菲走到病床前，俯身握住大妈的手。“妈，您在街上晕倒了，是这位小姐送你到医院的，还有他，他叫习墨涵”。菲菲在介绍习墨涵的时候显出女人独有的羞涩，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差一点就听不见她说什么了。

　　大妈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习墨涵。她想起上次女儿哭的时候喊出的名字就是一个叫习墨涵的人，她知道一定是个男子。母女连心，她怎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女儿爱上了这个男孩。她为了这个人哭过，笑过，沉思过。

　　虽然女儿从没把心思跟她说，但她明白，她都明白。女儿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既然女儿这么爱他，为什么还要让女儿流泪。难道这份爱，仅仅是女儿单方面的吗？细想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菲菲，来，扶我起来”。大妈说完用胳膊撑起笨重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妈，快躺下”。菲菲拉住大妈的胳膊说。

　　“都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现在我想回家了，你的爸爸一定在家等着急了”。如果眼前的这个男子对菲菲并没有那个意思，那么菲菲就是单相思，看得出来菲菲有多么爱这个男子。不行，我得阻止菲菲，我得赶紧把她带回家。

　　大妈执意要走，菲菲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我送你们”。习墨涵去开车了。他要送她们母女回家。

　　在医院的走廊里，听到了他返回的脚步声，他双手扶在我的肩上，说“等我回来”。看着他消失在黑的夜空里，我想起了汪雨泽，不知他醒了没。

　　推开门时，他已经半躺着靠在床上了。

　　“你醒了”。我赶忙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心里有点小小歉意，这个时候我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他因我而受伤。
　　“刚才醒来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我好可怜啊，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刚刚出去了下，好点了吗？”

　　“嗯，已经好了，我们回家吧”他说。

　　“这么快回家了，医生不是说让你留院一天吗？”

　　“我爸就是医生，就我这点皮外伤根本用不着留院”。

　　汪雨泽要回家，可我还想等习墨涵，他说过让我等他回来。可是，如果他回来，我怎么跟汪雨泽解释我们之间的这些事。万一汪雨泽看出什么破绽怎么办。

　　“好，我们回家吧”。我说。

　　在医院门口他说， “你不送我回家吗，你看我都受伤了”。

　　看着汪雨泽如孩子般的在我面前撒娇，激发了我母性的爱的源泉。“好吧，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儿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竟然还卖关子，算了算了由着他吧，谁让他今天当了回英雄，还壮烈受伤了呢。

　　的士在台北路停下，正是上次我遇见他的地方。“你家住这里的？”

　　“嗯”。

　　“那么上次，你是？”

　　“嗯，是的”。他冲着我笑笑。

　　“你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我转身往前走被汪雨泽一把拉住，“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还是不是男人啊”。他说的很大声，好像还生气了，或者说他又开始撒娇了。

　　“什么？”我被他弄晕了，脑袋都快转不动了。就这样，我们又坐上那辆车。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我们一同下车。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我说

　　“我看着你进去”。汪雨泽不舍的立在的士门边说。

　　“好的，拜拜”。

　　快到门口时听见汪雨泽的声音“小曦”。

　　我转过身来。“嗯，怎么啦？”。虽然灯光昏暗，但我还是看见了他微微泛红的脸。

　　“没事，拜拜”。他冲我淡淡的笑着，如橘色般温暖，穿着带着柠檬香气的淡紫色衬衣的袖口总是那么干净。虽然额头被纱布打了十字结，但无法掩饰他略带张扬的潇洒。

　　“拜拜”。看着他上车后我便推开门进屋了。

　　“小曦，回来了”。是爸爸的声音。

　　“嗯，爸爸还没睡啊？”

　　“就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话刚说完里屋的灯便灭了。

　　“爸，晚安”。

　　拉上房门，顺势躺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