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遇，如诀别》蓝宝石别墅

32、慈菇的味道

　　晚饭时我女儿忽然提起在学校的汤里吃到过的慈菇，问：“妈妈，你喜欢吃慈菇吗？明天你去买一点慈菇来给我吃好不好？”或许是因为它从未在我家的餐桌上出现过，小人儿还以为我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呢，一边说还一边在纸上画出慈菇的样子给我看，画得像个长辫子的小人头。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慈菇呢？它之所以从未在我家出现过，只是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它。至于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真的说不上来。
　　如果说喜欢什么，多少是有点道理的，那么这种不喜欢的感情，可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碰巧不久前在旧同窗的博客上看到过一篇歌颂慈菇的文字，说什么此物有别名，叫“清朝姑子”，又去火又败毒，用它炖肉，很粉很婉转很闷骚。我看了，什么粉、什么婉转，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闷。
　　世上滔滔不绝如黄河长江者，都是爱着的人，说起心头所爱，可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一旦不爱了，往往提也懒得提，甚至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这样东西、这个人，唯余沉默。所以，不喜欢、不爱，是件很闷的事，沉闷、郁闷、闷而不骚。难怪有人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漠。
　　隐约想起早年曾经一尝的慈菇的滋味，是一种遥远的苦涩，令人毫无回味的兴致。慈菇的那种苦味，喜欢的，形容为“清苦”，是一抹妙韵。对我这种不喜欢它的人来说，苦也只是苦罢了。
　　回想旧爱依稀仿佛，记得当年欢跃而絮叨的自己，好像要把那点热肠美意，告诉给全天下知道，全不顾自己说的，只不过是别人耳中的傻话和聒噪。旧书里看到有人评秦少游和晏小山的词，曰“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明明说是浅淡了，味道和情致在哪里呢？恐怕也只在那个懂他爱他的人心里而已。
　　不过，我还是答应女儿买慈菇给她吃。对于同一样东西，或者同一个人，爱与不爱者，喜欢与不喜欢者，根本是无法交流的，也一辈子都别想互相理解。若想友爱相处，大人之间，给予对方的是尊重、宽容，对于我女儿这样的心爱小人儿，也只有纵之顺之，满足她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