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遇，如诀别》蓝宝石别墅

256、摇落之姿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在《九辩》里，宋玉如此描述秋天的气息和心情。这位两千多年前的美男子在秋日落叶下的优美与忧伤，在岁月里绵延，有着漫长的共鸣。温庭筠在《玉蝴蝶》里写：“摇落使人悲，断肠谁得知。”他写的是秋天里的思念，因季节之景的暗示和渲染，而显得格外深长和忧郁；杜甫在《咏怀古迹》里写：“摇落始知宋玉悲……”他仿佛与宋玉有着差不多的伤秋之情，那应该是一种相似的人生遭遇唤起的同情……
　　一直到今天，这些文字散落在我面前，我分明也能够感觉到其中一脉相承的忧思，还有美。古往今来，有些心灵的敏感何其相似！有时候，我分不清这些倾诉里，是悲哀更多还是美丽更多。在倾吐秋日心绪时，他们使用了一个相同的词：摇落。这确实是描述秋天姿态的一个最传神的词了――至少在我的感觉里如此。
　　上海这个城市，是个能够充分展现出秋天动人心魄的摇落之姿的城市。城里有点历史的街道边上，都种着春日的蓬勃与秋日的摇落一样声色惊人的法国梧桐。多少年了，秋天，我从那么多的法梧下走过，时时鲜明而深刻地体会着这个婆娑生姿的词语：摇落。
　　摇是因为秋天的风，而因为风的吹掠和季节的催迫，那些在春日勃发、在夏天茂盛的硕大的叶子，干了，黄了，硬了，落了。但它们的干黄又依然很美，晴秋艳阳照耀，或秋雨绵绵地浸润，都能使它们无限接近黄金的色泽，晴时如纯金，雨时成湿金。而它们的硬，是薄脆和□□恰到好处的中和。当这些落叶追着风在路面上飞掠时，会刮擦出一连串细碎悦耳的声响，像音乐似的，使这种凋零显得不那么令人消沉。
　　年复一年，我总在感受、欣赏城中秋日的摇落之姿时，也想着那些古老传神的描述和倾吐，这时候，我似乎能窥见几分岁月和人心中爱恨难言、忧喜不辨、悲欣交集的秘密，像一个打法复杂而形状漂亮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