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遇，如诀别》蓝宝石别墅

142、奢靡的幻觉

　　我是舍不得不念宋词的，尤其是小山、白石之流的作品，最是不舍。那些珠玉般的文字，最迷人处不是它的光彩――比之光彩更夺目的文字有的是，而是那种舒缓、细微的韵致。

　　那些文字里，充满了与现时生活完全相悖的缓慢的节奏，那是一种很慢很慢的内心生活。

　　把整整一个黄昏、一个长夜，甚至一个季节，都用来思念、怀想、感伤，而且对象很单一，这么慢慢想着的，总是同一个人、同一处地方、同一件事。那些文字里的心意，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情绪和时间，骨子里是说不尽的奢靡。

　　这种奢靡离我们现在通常的生活太遥远了。如今任何奢侈的事，都离不开钱的支撑，但即便有钱壮胆，也往往只能奢华而已，气短恨长地，够不到那个柔软无限的“靡”字。

　　那个“靡”字，如美人颊上的天然红晕，可以令人无比心动，把无限幻想都染成绯色，却与粉饰无关，也不是主动的勾引。难得与可爱处就在这里。

　　懒说金钱与富贵的宋词，只在大把慢慢铺排乃至挥霍的怀抱和情意里，仿佛不经意地，奢靡起来。

　　“凝伫，曾游处。但系马垂杨，认郎鹦鹉”――年复一年，我们可曾舍得为什么地方或什么人而绝不草率地停留？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鸟儿会不会多情得像词里写的那样，记得我们当年的容颜？
　　如此这般，都只是古老词章间一个奢靡的幻觉，舒缓而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