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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切肤之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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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一家三口在本埠小玩一日,去哪里多半是由家庭里年纪最小的人说了算,因为这类出游,本来就是想让小孩子高兴的。小王子说去欢乐谷,我们就去了欢乐谷。
对于那种种在蓝天白云里穿梭翻腾的游戏,我真心害怕起来。我表示只负责给大家拎包,但这种小心翼翼的躲避、退缩,根本得不到小王子的理解和允许,她一定要我陪她坐跳楼机,高的那架不行,坐低的总成吧?
我看看那架号称“尖峰时刻”的机器,顶多也就三层楼那么高,就咬牙坐了上去……结果,上上下下的刺激变成来来回回的丢人,我的惊声尖叫肯定比那架机器运行的样子更吓人,引得一群闲散游客很欢乐地排列在下面“观赏”。机器停了,我依然余悸未消地尖叫不止,小王子凑过身来,很无奈地提醒道:“妈妈,已经结束啦,你可以别叫啦……”
并非不想在女儿面前给自己挣点面子,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感觉到身体的强烈不适,才情非得已地叫喊起来,而即使狂叫着,也不足以抵抗那种心脏和肌肉像要飘出体外似的不适感,那种恐惧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我在这样的游戏里得不到一丁点的快感。看着远处的云霄飞车和白浪四射的“激流勇进”,我感觉不到任何向往和兴奋,我甚至觉得想玩这种东西是件奇怪的事。
我终于以切肤之惧领悟:好玩的、兴奋的,确实不是这些游戏本身,而是青春的年纪,是实实在在的生命活力。就好像故意在大夏天吃辣椒、吃火锅,在寒冬腊月吃冰激凌,明明爱上了却故意不理睬,尽情地吵架尽情地哭……干这些事,都必须有充裕资本:大把的青春、足够的爱情、强壮的身体……不然就真的病了,真的吹了,真的悲哀了。
在那个年轻人发出阵阵欢叫的地方,我向岁月俯首认命了,我也终于得到了女儿的宽容,不必再以身试酷,因为我“比小丸子的爸爸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