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遇，如诀别》蓝宝石别墅

126、白色愿望

　　送女儿上学，在校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发现她现在走路又慢又稳，再也不会跳跳蹦蹦了。
　　至今仍记得，当年淮海路上幻美如梦的芭比旗舰店在某个圣诞节后忽然关门大吉时，这孩子满脸茫然又失落的表情。我们前个星期还在那里拍了一套芭比主题的艺术照，照片还没拿到手呢，那个地方就灯暗了，门关了，电话变成空号了。我们仅仅收到一条手机短信通知，告知可去某个地址拿那套照片。
　　那时她才七岁。她是不是明白了那个布满芭比美丽身影、曾经令她流连忘返的地方，不是什么广告里说的永恒的粉色梦境，只是一个在金融风暴里飘摇的制造洋娃娃的公司？
　　可以在童话里安睡做梦的时光，在人生里注定是短暂的。丧失或幻灭如期而至，甚至突如其来。
　　记得有一次，我们楼下有位老婆婆去世了，这家人家请来些和尚念经做法事，动静很大。晚上我回家时，女儿惊惶地小声跟我说：“楼下的老奶奶死啦，因为她年纪太大了。”接着她依然惊恐地问：“爷爷奶奶年纪也很大了，他们也会死吗？妈妈，等你年纪大了也会死吗？”
　　“是啊，大家最后都会死。”――答案是如此简单明了，说出口却重如泰山，甚至觉得，对着那孩子眼睛里清澈而深切的惶惑轻言死亡，是非常残酷的事。我只能什么也不说，抱抱她。聪明的孩子，终会什么都明白的。
　　确实，说或不说，回答或不回答，孩子一样会长大，终究会自己明白人生的真相，也会看到无数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只愿那些真相里，多一些美好和快乐。这也许是现在的我所拥有的唯一一个白色的愿望，无比洁净而且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