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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世今生,梦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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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静,出奇的安静,仿佛漂浮在一个虚无的世界,无边无际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难道死就是这种感觉,已经成为一缕即将飘散的灵魂了吗。听不到任何声音,死亡的世界好安静。夜长歌这样想着,任由自己在这黑暗的笼罩之中,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又过了好久好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万年,灵魂的世界没有时间吗,夜长歌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远处飘来似有似无的声音,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是雨打窗纱的声音。慢慢的夜长歌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经过一番挣扎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紫檀床架上挂着粉红色纱帐,转头看到同样粉红色的床单与鹅黄色的锦被,轻轻起身走下床去。夜长歌只觉得刚刚睡醒还有些许困意,记得临死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还被长剑刺心,可是现在身上没有伤口没有疼痛,世人往往惧怕死亡,没想到变成鬼了就没有疼痛了,想来死亡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这样想着夜长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会痛,没想到这一把下去疼得自己一声惊呼。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有死吗?如果侥幸生还那身上的伤怎么不见了?一连串的疑问让夜长歌头痛不已,用手捂住了脸。咦?我的手怎么会变纤细了?常年练功的茧子也不见了。身体好像也比以前瘦弱了,忙冲到镜前去看,这怎么可能,居然连面貌都变了,原来妖艳的容貌不见了,镜中的人滑嫩的鹅蛋脸上一双杏核眼小小的嘴唇丰腴粉嫩,这张可爱的脸庞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两下,轻声道小姐该起床了,随后一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轻轻推门而入,看到站在妆台边的夜长歌不禁一愣。随即又笑笑“小姐今天怎么这么乖,不用明月去床上拉你自己就起来了。”
夜长歌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你是谁?这是哪里?”
明月拉过她替她洗脸梳妆“您是小姐,这是您家啊。我们快些收拾好,老爷夫人等着我们吃早饭呢。”夜长歌在迷糊中出神,身后的明月替她已梳好妆,只听到身后一声轻轻叹息“哎,隔壁家的赵小姐明天就要出阁了,咱们小姐打扮一下多漂亮呢,比赵小姐强上百倍,要是脑子再灵光一点锦阳城里会有多少年轻公子来追求。”抬眼望向镜中,灵巧的蝴蝶绑发盘在脑后,薄薄的刘海遮住一部分额头,配上精致妆容的稚嫩脸庞,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还真是可爱得紧。不过怎么说脑袋不灵光呢,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明月拉着去了前厅吃饭。明月所说的老爷夫人都是慈祥和善的人,尽管夜长歌一直傻傻愣愣的搞不清状况,不过似乎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女儿已经习以为常了,对待女儿还总是宝贝宝贝的叫着。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半个多月,在震惊与不解中夜长歌终于接受了她还“活着”的事实,不过活着的不是夜长歌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馨雅,半个月前上官小姐还是一个天生呆傻的弱智,然后自夜长歌醒来之后家里人惊喜的发现,馨雅慢慢变聪明了,现在的馨雅聪明伶俐,真的要比隔壁家的赵小姐强上百倍。这一发现让全府上下激动不已,老爷夫人也特意到万寿寺烧香谢神。夜长歌如今的上官馨雅已经分不清究竟过去的种种只是一场揪心的梦,还是今天种种只是一个幸福的梦,庄生梦蝶,但愿如今是梦醒了。不管怎样现在她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所以夜长歌注定是会被遗忘的梦,从今后她只是上官馨雅,她要用这生命去感受家的温暖,幸福的温度,这一生只为家人,只为自己而活。
上官家祖上曾经为官,不过从馨雅曾祖父那辈就辞官不做改为经商了,馨雅想祖辈的选择是明智的,朝堂之上波云诡谲,与其宦海之上战战兢兢的沉浮,不如实实在在于市井中挣出一份家业,让子孙后代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如今上官家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锦阳、奉天、凉州都有商铺,文墨坊、酒楼、米行、绸缎庄这些衣食住行离不开的行业还都有涉及,上官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自有一份惬意的生活,后人只要规矩经营祖业不奢靡败家,这份产业足以让阖府上下衣食无忧的。可惜上官老爷与夫人五十多岁的人了,膝下只有一女,上官馨雅还是天生智力残疾,说白了就是个傻子,谁承想老天开眼,傻姑娘近来竟好了起来,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上官夫妻只盼早日招来个上门女婿,这份家业也算有个依托。上官馨雅倒也很让父母欣喜,不忍让老父亲再操劳,馨雅跟着父亲和掌柜们学习账目点算、经营之道,尽可能的为父亲分忧。馨雅着实聪明,再加上勤奋好学,半年的光景就能够掌握家里的生意了,上官老爷也乐得清闲,除了一些必要的交际应酬,其他的就都让女儿代劳了。
既然清闲了也就慢慢注意到女儿的婚事了,女儿原来痴傻,想要嫁出去太难了,所以上官夫妻也一直没有这个念想,大不了养女儿一辈子,一家人相依相偎一辈子也挺好。可现在女儿好了起来,十八岁也该张罗着找婆家了。上官夫妻叫来馨雅商量,馨雅想到自己在那个漫长的梦里一生为情所困,都没有机会过上普通人平凡的生活,也许平平淡淡的和自己的家人相守一生才是真正的幸福,就像上官夫妇那样,什么爱啊、恨啊,自己都经历过了,不过浮云一场。馨雅表态要自己挑选,上官夫妻自然顺着女儿,于是上官府要招上门女婿的消息在锦阳城不胫而走,本来上官家既不是天潢贵胄也不是富商巨贾,招个上门女婿不会有多大动静,可是上官小姐本是个傻子,据说受大罗神仙点化一夜之间变得正常了,大家都对这位上官小姐充满了好奇,于是整个锦阳城都被惊动了。更让大家吃惊的是上官家一个经营生意的商家,选女婿居然要比武招亲,又不是江湖门派选女婿。至于比武招亲,这是馨雅的注意,自己的身子柔柔弱弱的一点武功也不会,想想前世的自己和在江湖中的经历,就算是生意人也不免要走南闯北,也免不了会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家里有个会武功的人至少可以保护家人,将来出门在外打点生意也不至于让人太担心。
比武招亲定在三个月后,馨雅在这段时间还是都把精力放在了家里的生意上。上官家在锦阳城的商铺是一个酒楼和一个文墨坊,馨雅每天都会去文墨坊,每月的初一、食物这两天才会去酒楼,酒楼人多杂乱没有必要馨雅是不太喜欢去的。今天恰逢十五,馨雅用过早饭便带着明月来了酒楼,前些日子让厨子试着把江南和西域的美食引进到自家的菜色里,效果甚好,酒楼的生意比以前更红火了,每天都是宾客满堂。整理完账目已是中午,馨雅便叫人备下车马准备回去了。
马车刚刚拐进路旁的小巷就听到街上人群一阵慌乱,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从人群中冲撞着跑过来,后面追着四五个男人,个个手持刀剑一看便是武林人士,男孩跑到小巷中已是筋疲力尽快要支持不住,馨雅见状忙叫车夫把孩子拉上车,并藏在了自己和明月身后。后面追着的人也跑了过来,拦下马车追问“赶车的,看没看到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车夫有些害怕的支支吾吾。
这时车上的帘子被撩开一条缝隙,馨雅说道“不知道几位大侠说的是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正是,他去哪了?”“刚才这小巷里跳出一个黑衣人拎起孩子就飞上了墙头,不见了踪影。”“莫不是被追云道的人就走了,快追”说罢,几人纷纷施展轻功约上墙头,朝馨雅所指方向追去。
刚刚打发走了这几个人,馨雅转头看向男孩,只见男孩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企图?”
馨雅轻笑“小鬼,我刚刚救了你,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一个小屁孩我能图你什么?”
小鬼被她说得语塞,但还是倔强的皱眉盯着她。
“说说吧,那些人为什么追你?你的家人呢?”
听馨雅说到家人小鬼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眼中湿湿的“我家人都死了。我爹是南风镖局镖头穆仁,我是家中独子穆淳衣,上个月我爹接了一个商人的镖,送一些贺礼给这个商人西北的朋友。谁知押送路中乌衣教的人拦住去路说我爹他们偷了乌衣圣器乌金落日环,我爹本想息事宁人就任他们检查押送标物,可不知怎的乌金落日环竟在其中,我爹明明在接镖时亲自查看了货物只是一些珠宝玉石,古玩字画而已。乌衣教的人不由我爹解释便要将镖局的人统统绑上乌衣圣坛,双方起了争执打了起来,镖局的人失手杀了一名乌衣教徒,乌衣教主幽明知道此事下了追杀令剿灭南风镖局。镖局上下一百多口惨遭杀害,只有我逃了出来。”毕竟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馨雅听出此事蹊跷,必是有人陷害穆镖头,再看看这个孩子,眉目清秀,文文静静的样子,穆镖头她有印象,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真想不到会有个这么秀气的孩子。这孩子毕竟还小虽然长在镖局会跟他爹学武,但这么多天奔波逃命,已然支持不住,说话间晕了过去,馨雅只得把孩子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