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
果不其然，这回我便梦见了师父。
这还是我将将拜入太渊没多久的时候。
那一日正是师父的生辰，一众师兄便都合力做了一桌菜，请了师父来吃饭，待酒足饭饱之际，师兄们都举起酒杯，道了一声“恭贺师父仙辰。”只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儿，结结巴巴道，“今日……今日竟然是师父生辰么？”
七师兄哈哈大笑道，“小九你竟不知么？连师父生辰也不知，该罚，该罚。”我点点头，又讪讪的揉着手，“我，我不曾备下什么礼物。”
二师兄便安慰我道，“你那些什么东西师父定然也都看不上，不若弄些什么讨巧的东西，表表心意便可以了。”我思虑了一会子，“那，我跳一支舞罢，”我试探着道。
我这句话将将说完，师兄们眼睛便都亮了起来，需知，这合欢山上，除了偶尔几个来游玩的女神仙，却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女神仙住在这儿的，而我虽则是女的，年纪却还太小，诸位师兄又从来都拿我当兄弟，便勾不起什么旖旎心思。
我这回要跳舞，他们总归是可以将我当一回女的看待了，合欢山讲究清净，好不容易能见着一次助兴的舞，能不开心么？
我转过头去看着师父，原先师父一直都只是端着一个酒杯坐在那里，并不曾说话。这厢我眼巴巴的将他望着，便是在寻求他的意见。师父向来古井无波的那双眼还是没有什么波澜，他还是维持着那个端杯子的姿势，朝我点了点头。
我虽则在北溟子民的传言里比较凶神恶煞，内里却还实打实的是个姑娘家，也还是有那么一份柔软情怀的，是以我年纪小时，也曾跟着娘亲学了几百年的舞。娘亲从前是天族的二公主，在九重天上的宴会上一曲惊鸿舞，红衣灼灼，一舞闻名于四海八荒，迷了多少男神仙的眼。
我虽自认为于跳舞一事上不大上心，但奈何有一个一舞倾尽天上地下的娘亲，即便我已经许久不曾跳了有些生疏，却也还是对自己的舞有些把握的。
因是师父的生辰，所以我特特选了个矜持一点，比较有大家风范的舞。我轻点脚步，然后挥动袖子，缓慢的转身，抬手，大师兄先前将琴抱了过来，师父便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放在琴上弹奏，他面色淡然，几根琴弦被他轻松的挑起，勾住，然后再用指尖滑过，激起一串乐音。
我原先听闻一些神仙说师父的琴艺是很高超的，可这世上听过他弹琴的远古众神大多由于各种劫数，抑或是战事，都仙逝了。除了剩下来几个位高权重的上神，现今小一辈的神仙们，便不曾有机会再听到过师父的琴声。
今日我与诸位师兄，倒都是很有耳福。
渐渐的我也被勾入了琴声之中，脚步随着琴声的节拍而动，与琴声纠缠，旋转，落下了最后一个动作。
师兄们皆道好，我双手作了个揖，礼数做全了，方才回到桌前，此时师父的琴也已经收起来了，我眼睛亮亮的将师父望着，师父的手拢在袖下，手臂闲闲的垂在身旁，对我道了句，“你这舞跳得不错。”
我心里激动的跟个什么似得，面上却还是不显，很自然的回了句“师父谬赞了。”
秋月酒桌的情景一转，又到了一片竹子林里，夏风一阵阵的吹过来，竹叶摩擦发出哗哗的声响，我此刻就站在这片竹林里，这是师父特意在合欢山辟出的一片竹林，林子里还有一座竹屋，每到夏季师父便会来竹屋里住几日。
那时我正好对一条道法不甚明白，便来了竹林里寻师父解惑，我进竹屋时师父正躺在竹榻上小憩，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执了一本书，他许是睡得深了，手中的书便随意落在地上。
我走过去将这本书捡起来放在桌上，转头望见师父熟睡的样子，便没有打搅他，而是在桌前坐下，我盯着他挺直的鼻梁，细薄的唇，还有掩盖着的长长的睫毛，几次想伸手去摸一摸，却终究还是不敢，便又将手缩了回来。
几回伸手缩手，伴着竹林里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我就这般盯着师父发了一下午的呆，待我再次伸手时，师父突的睁开眼，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就这么直愣愣的与他对视。
他掀动薄唇，“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有些惊慌失措，我了半日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师父起身坐在榻上，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上，就这么望着我在那我了半日。
我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徒儿先前见有只蚊子飞在师父脸上，然则转瞬却不见了，是以徒儿才睁大眼想要看得仔细些，以免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没甚想那只蚊子果然还在，便想伸手将它捉下来。”
“哦？”师父做出思考的模样来，“这么说来，你在这盯了我半日只是为了帮我打蚊子？”
我被呛了一下，师父他怎么知道我盯他盯了半日？莫不是他早就醒来了？我的娘，这下我可该怎么说，要是师父知道我偷窥他对我生了厌恶之情将我赶出太渊那可如何是好？我狡辩道，“那个……那个……”
师父起身站了起来，随意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左右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
我啊了一声。
师父他，师父他竟然还会与人开玩笑？
师父问我来寻他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这才想起来此番我来的目的，便将心中已然揣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师父甚细心的与我解惑，我便也认真听着，因在这里发了一下午的呆，没曾睡午觉，我也有些乏了，听着听着精神便有些模糊，师父清越的嗓音更是如同一首催眠曲，催的我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我身体崴倒下去时，却是倒进师父的怀里的，闻着那一阵扶桑花香，这一觉我睡得甚是安心。
迷迷糊糊之间，却也感觉到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我脸上，一寸一寸的抚摸着我的眉眼。
这双手有着些微的凉，在这炎炎夏日里，贴着分外舒服，我抱住那双手，将它放在脖子上，咕哝了一句，便又睡了过去。
等我安心的睡醒来，却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