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77、不白之冤3

　　没多一会儿,张志禅跑进冲虚殿,却不知师父是在哪里值守,正自迟疑之时,却听左边房里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便是高渐云。
　　张志禅大惊,叫道:“师父!”飞身抢进屋内。晃眼间见窗扇晃动了几下,定睛看时,却见高渐云瘫倒在椅子上,脚下一大滩血迹。
　　张志禅大惊失色,上前将高渐云身子翻转,只见他身后殷红一片,背心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张志禅哭道:“师父!”伸手探他鼻息,竟是气若游丝,显然活不成了。
　　张志禅大哭,奋力摇晃高渐云身子,道:“师父,是谁害了你”
　　高渐云狂喷了一口鲜血,右手戟指,口中刚要说出话来,却一口气渐渐接不上来,身子也瘫软下来,再无声息。
　　张志禅嚎啕大哭,道:“师父,你不能死,徒儿还想跟你学剑呢!”
　　哭了一会儿,张志禅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正要去叫人。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七八个人,当先一人是袁公复,随后是彭公缜、房公泰、范允陵、宋允清、韩德忠等人。
　　袁公复见状大惊,叫道:“九弟!”张志禅含泪道:“大师伯,师父他给人害死了。”
　　“什么”众人惊呼。纷纷上前,有的探鼻息,有的摸心窝,有的切脉息。
　　袁公复以手抵住高渐云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出去。彭公缜垂泪道:“大师兄,不必费力了,九弟他,已然仙去了。”袁公复身子一颤,胳膊垂了下来,面如死灰,哀伤不已。在场之人亦是人人垂泪,极其哀痛。须知首阳十侠向来关系融洽,情谊极深,突然间去了一个,怎不悲痛
　　袁公复站起身来,向张志禅怒目而视,喝道:“小志,你说,是不是你下的毒手”张志禅愕然道:“大,大师伯,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行此悖逆之事”袁公复怒道:“不是你下的手是谁下的手能在九弟背后捅刀子的,只有和他亲近的人才有这个机会。一个陌生人是做不到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房公泰也站起身来,眼含热泪,以手戟指,颤颤巍巍的道:“小志,你师父何处对不住你,你竟然下次毒手”
　　张志禅哭道:“五师伯,师父不是我杀的。我进房之时,师父已遭毒手。我没见到凶手,只看见窗扇晃了几下,我想八成是昨晚那黑衣人下的手。”
　　袁公复怒道:“你还狡辩,我们进房的时候,看见你正想外逃,不是你下的手,你跑什么你还拿黑衣人做挡箭牌,依我看你是早有预谋,用黑衣人一事掩人耳目,你好推脱干系。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那黑衣人是你的同党。”
　　张志禅百口莫辩,心中甚是气苦。
　　彭公缜道:“师兄,依我看此事有些蹊跷,小志不像是凶手。”袁公复道:“二弟切莫回护。你来看,九弟是背后中刀,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被人从背后下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九弟至亲,出其不意,悄无声息从九弟背后下手。而和九弟最亲近的人非小志莫属,不是他干的,又会是谁干的”
　　此时陆续有人从门外进来,包括裘公达、黄公宣、卓公正、冯公绍、杭剑鸣、杨公溢等人,见此情景无不痛哭,纷纷追问情由。裘公达脾气最为火爆,抡拳要打张志禅,给冯公绍拦住,说道:“小志既已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任谁也饶他不得。只是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来人,把他绑了。”吩咐之下,早有人将张志禅绑了。
　　张志禅泪如泉涌,只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卓公正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忙道:“且慢!”袁公复愕然道:“六弟有何话说”卓公正道:“大师兄所言有几分道理,但其中尚有疑点。其一,依九弟的身手,小志怎么可能得手其二,他师徒二人近日来关系极其融洽,情谊日进。小志要杀九弟,动机是什么其三,和九弟亲近的人,绝非只有小志一人。我们当细细辨查,不可冤枉了他。”
　　袁公复道:“六弟不可回护于他,害死九弟之凶手不会有别人。自从他进我首阳门墙,我首阳派就鸡犬不宁。别忘了他跟三师叔学过拳,近墨者黑,沾染了一身邪气。他今日弑师犯上,极有可能是因年前九弟把他送到戒律院,因而怀恨在心。今日趁机弑师泄愤,若不是恰巧被我们撞上了,恐怕他就逍遥法外了。”
　　袁公复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卓公正一时语塞,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这时早有人将高渐云尸身停放在地上,蒙上布单。彭公缜眼尖,忽道:“且慢,九弟右手怎么攥的紧紧的”房公泰一听,蹲下身形将高渐云右手手指逐一掰开,从他手心里取出一小块布来,仔细看了看,道:“有物证了。这块布定是九弟临终前拼死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众人一听,忙聚拢了过来围观。袁公复取过布片,道:“小志,我看你这回如何抵赖”张志禅心下一宽,说道:“若我的袍子上果真有这么大的破口,我绝不说二话,任凭你们处置。倘若这块布不是我身上的,求大师伯细细查访,究出真凶。”
　　袁公复道:“好,这回我让你无话可说。五弟,你来验。”房公泰应声上前,在张志禅身上仔细查看,忽然颤声道:“果真是你!”将张志禅身子侧过来,指着他袍子侧后方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说:“师兄,九弟果然是小志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