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43、庞府遇险11

　　张志禅吁了口气,问道:“你娘的身子怎么样了”庞小姐顿时眉眼间都露出笑意来,欢然道:“你这门烧开水的功夫当真厉害!我娘的身子已大好了。不咳了,也不发热了,整天直喊饿。若不是我拦着,早就自己回姥姥家了。嗯,快别说这些了,你还是赶紧随我走吧。”
　　张志禅道:“不行,我不能连累你!”庞小姐道:“就算爹爹他知道是我放走了你,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毕竟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你就不同了,要是再执拗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就不想报仇了吗”言罢不由分说拉了他便走。
　　庞小姐拉着张志禅出了地牢,曲曲折折向后门行去。约么行了半盏茶工夫,绕过一堵影壁墙,已看见后门两扇朱红的门板。
　　二人正自精神一振之时,突然后门“通”地一声开了。两队手执火把的汉子鱼贯而入,左右分列两行站定。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随后门外有一人缓步而入,这人峨冠蓝袍,面容俊雅。似赵云多三分书卷气;似李白又多三分英武。神采奕奕,气度不凡,正是庞员外。
　　庞员外面带微笑,道:“我儿夤夜外出,可是去赏月吗要赏月就在后花园里最好,摆上四色小菜,斟上一杯葡萄美酒,何等惬意!何必跑到外面呢”庞小姐怒道:“爹爹,且休罗唣!今天晚上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必遮遮掩掩。你拦也好,不拦也罢,我今晚一定要把张家兄弟平安送出府去。”说罢“刷”地一声抽出长剑,横在胸前。
　　庞员外面色一沉,喝道:“女儿养大了,竟要吃里扒外了!竟敢和爹爹刀兵相见,成何体统”庞小姐道:“那又怎样强胜那些言出不践、知恩不报、薄情寡义、欺软凌弱、遭人耻笑的人!”庞员外气得浑身发抖,一挥手道:“来啊!将这吃里扒外的逆儿和这小贼一并拿下!”众人将手中火把插在地上,各亮兵刃,一哄而上。
　　庞小姐挡在张志禅之前,舞动长剑和众武师斗在一处。这些武师是庞员外重金请进府的,虽然大多是银样蜡头枪,但众人合力却也非同小可。庞小姐虽经明师指点,但功力尚浅,剑法还未纯熟,渐落下风。可这也让庞员外吃惊不小,心想:“这丫头从哪儿学会这么高明的剑法,似乎不在我之下。”他自恃身份,不便动手,站在门口捋须观战。
　　众武师虽然凶狠,但也不敢伤到千金小姐,是以一时拾掇不下。其中三四个武师见状绕过庞小姐,直取张志禅。庞小姐欲回身相救,无奈被众武师缠住抽不出身,情形甚是危急。
　　张志禅赤手空拳,且因元气未复使不出化波掌,不敢接招,连忙跳纵闪避。但这几个武师武功都在他之上,很快把他团团围住。
　　张志禅冷汗迸出,暗叫:“我命休矣!”
　　忽然间面前一个武师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另一个武师摇摇晃晃好似醉酒,单刀把持不住,“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张志禅一怔,向后一转身,左掌护脸,右拳当胸,迎战身后之敌。哪知身后之敌或仰或俯,早已倒地。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庞府这十几个武师尽数倒地。
　　庞员外惊愕不已,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说罢亦自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张志禅大惑不解,也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我老人家急调五百天兵天将助阵,大显神威,大功告成!”娇嫩的声音刚落,一个人影从影壁墙后闪了出来。张志禅定睛一看,见是庞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桃,心中更是疑惑,问道:“桃姐姐,什么天兵天将”小桃冲他扮个鬼脸,道:“偏不告诉你!”跑到庞小姐身侧站定。
　　庞小姐道:“小桃,你怎么才来”小桃道:“别提了,你的那个什么蒙汗药药效太慢。我看他们喝了茶之后活蹦乱跳地抄起家伙就走,把我吓坏了,只好远远地跟着他们。你们打斗的时候我就躲在影壁墙后头偷看,干着急帮不上忙,手心都攥出汗了。”
　　张志禅恍然大悟,原来庞小姐到地牢搭救自己的同时,又安排小桃在庞员外和众武师的茶水中下药,使得老谋深算的庞员外也着了道。
　　庞小姐道:“事不宜迟。张家兄弟,快上路吧。”说罢从地上拔起三支火把,一支递给张志禅,一支递给小桃。主仆二人将张志禅送出府门,又送了一里多路。庞小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根半尺来长的黑铁管。说道:“到了首阳山上,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师父,师父看了信定会收你为徒的。这根铁管是我从爹爹房中偷的,叫做‘五凤朝阳筒’。按动机括一次可发射五枚钢针,你拿去防身吧。我们俩就送到这里了,就此别过。”
　　张志禅感激不已,哽咽道:“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方能见面。求赐小姐芳名,也好让我牢记小姐的大恩大德。”庞小姐淡淡的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至于什么恩啊德啊,更是再也休提。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对你医好我娘的病做一些回报而已。”说罢拉了小桃转身就走。
　　张志禅正自失望之际,忽见小桃回头道:“我家小姐名叫‘庞玉瑾’。”庞小姐啐道:“死丫头,谁叫你多嘴”
　　张志禅目送二人走远,跪在地上朝着庞小姐的方向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