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51、051（已修）

　　贾环的资质算不上绝佳，便是与宝玉相比，那也是天上地下的，宝玉说到底不是凡胎，自有他的聪明劲儿，林徽还曾暗暗惋惜过，若是宝玉将心思放到正事上，何愁将来不能高中。只是宝玉的性子已经养成，有贾母等人宠爱着，估计扭不过来了，贾环便看准了这个机会，奋起直上，凭着肯吃苦的毅力，生生弥补了天生的不足。

　　林徽对贾环还是很欣赏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光有小聪明有什么用，脚踏实地才是正道，平日里也愿意帮着。而贾环得了贾政的看重，在贾母跟前也露了几回脸，贾母虽是疼爱宝玉，却也并不会为了宝玉而打压其余的孙子，哪怕贾环与她并不亲近。在贾母看来，宝玉是有造化的，早晚会光耀门楣，贾环上进，日后也能帮着宝玉，兄弟齐心，贾家何愁不兴？

　　“外祖母实在太过于想当然了，便是天生异象又有什么，从古至今，说自己天生异象的人还少吗，哪个不是作出了一番成绩后才得世人认可的，我倒没听说过有谁整日混在丫鬟群里，还能身处高位的。”这是林徽在得知贾母心思后，白眼一翻，不屑一顾。

　　黛玉对贾母的念头也是无奈，就是前生，她对宝玉情根深种，都没想过宝玉能在朝堂上做出什么事来，甚至都没想过宝玉能考上进士。宝玉几斤几两，她这个曾经最亲近的人还不知道吗，急智是有，作诗的才华虽比不上她与宝钗，也是难得了，但为官之道又不靠你作诗，是以黛玉从没劝过宝玉经济仕途之道，不为别的，只知说了也没什么用，对牛弹琴不说，反而惹人厌恶。

　　黛玉知林徽对宝玉看不上，对贾母的溺爱更是不满，便说道：“祖母疼爱孙子乃是人之常情，宝玉的性子算是定了，只她老人家护短，听不得别人说孙子一句不好，心里存着这点念想，可惜二哥哥终会令她失望。外祖母年事已高，操不得心，二哥哥又难改，便就这样吧，好歹琏二哥是个明白的，总不至于太差，叫外祖母太过失望。”

　　林徽随意点点头，他对贾家没有任何感情，敬着贾母也是看在她是长辈，不得不敬，还有就是贾母对黛玉的疼爱。林徽看得清楚，贾母心中最重的是贾家，但对黛玉这个外孙女却是真心爱护。林如海年后任职期满，便会回京，待时他兄妹二人自是会自家居住，在此期间林家与贾家不会有什么矛盾，贾母也不会舍了黛玉，不管今后如何，只要贾母疼黛玉一日，他们便做好一日小辈，若是贾母放弃黛玉，贾林两家也就真正陌路了。

　　林徽也不欲再与黛玉谈宝玉的问题，太煞风景了，他们又将话题引到了原处，便是贾环。贾环之前一直在贾家族学，照林徽这段日子的观察来看，贾家族学确不是求学的好地方，里头实际掌权的贾代儒年纪不小了，也没多少精力管着族中子弟，常常随意讲完课便叫学生自行学习，甚至因时常生病，连族学也不踏入一步，要他的孙子贾瑞看管，贾瑞这世没死，但也没改脾气，族学在他的管理下愈发乌烟瘴气，贾环在那里实则学不到多少东西。

　　这点黛玉也能看出来，林徽不在时，贾环便是来找她和探春的，许多贾代儒本应讲到了内容贾环总是疑惑不解，贾环不会偷懒，如此看来便是贾代儒不济事，探春是真着急，好容易亲弟上进了，先生却如此敷衍，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若是耽误了贾环，可如何是好。

　　“以贾家的财力，寻一个先生并不是难事，二舅舅官虽不大，也应认识几个有才学之人，只要是个举人，教他们都绰绰有余了。”林徽摸着下巴，如此说道。

　　黛玉笑道：“当初父亲给我请西席时，母亲还同我说起过贾家族学，似是老国公嫌弃自己武人出身，怕将来被人非议，才兴建了族学，就是为了使子孙后代沾些文人气。母亲与我说起时，还是很自豪的，东府的敬表舅便是族学出来的，会试名次还不错，若是一直在朝堂，便是熬资历也该上去了。还有已逝的珠大哥哥，也是在族学学习的，不知是他们天赋异禀，还是这两年族学没落了。”

　　“不过是没个像样的人教，外加贾家子弟不成器，多数都是去混日子的，这两厢加起来，能好了才怪。”林徽冷哼一声，又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贾家老祖宗确是个有远见之人，每朝崛起之时自是武将昌盛之时，只往往几十年后，朝堂安稳下来，没仗可打，武将的地位便不如文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家已是到头了，便已看出明显的衰败之势，可见暴发户出身，底蕴不够，也是辜负了老国公的期望了。”

　　“不说这些，既是想着要环儿上进，还得想法子找个先生，这也得二舅舅同意，不知有何办法？”黛玉还在想着贾环的事。

　　林徽瞧了黛玉一眼，笑道：“此事不难，环儿是二舅舅亲子，二舅舅自会比咱们更愿看到环儿学得好，只要他知道族学的不妥，再有赵姨娘随便吹点风，不愁此事不解决。”说着，林徽顿了顿：“族学那边我自有办法，只是赵姨娘那里，还需妹妹提点下，这话可得说得漂亮，冠冕堂皇些才好。二舅母也被关入小佛堂，可宝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若忘了他，只怕老太太会不满，环儿在她面前累积起的好感，也会毁于一旦，这其中的度，不知姨娘能否领会。”

　　黛玉心思一转便知林徽是何意，微微一笑，她早已想好了去赵姨娘那里的说辞，如今只等林徽族学那边的事了结了。

　　林徽办事一向讲究效率，这不，没两天黛玉便听到了贾政亲自光临族学，顺便大发脾气的事儿。

　　若说林徽怎么做的，也简单得很，不过是林徽回来后偶遇贾政，聊了几句，不知怎的聊到了贾环身上，贾政爱子心切，突发奇想想去瞧瞧儿子的族学表现，便带着关爱表弟的林家大爷一道光顾了族学。不巧得很，贾老太爷今日身子不爽，不能前来授课，命众学生严于律己，自学成才，族中调皮子弟趁着贾代儒不在，便偷起懒来，三个两个凑成一群谈笑风生，不知怎的，一句不合引得众人争吵，争吵无结果便动起手来，好巧不巧，贾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在贾政的眼里，端正坐着的贾环贾兰自是好的，便是在如此糟糕的情形下依旧淡然瞅着面前的书本，着实令他欣慰，只是还没等贾政微笑点头，表扬一番，忽见一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砚台擦着贾环的头顶，拐了个弯儿，落在了贾兰面前的桌案上，瞧见贾环贾兰惊慌的神色，贾政的脸彻底黑了，往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怒吼，族学中闹事儿的子弟下场可想而知。

　　林徽简直快笑出来了，他只知这日贾代儒不在，才撺掇着贾政去了族学，想叫贾政瞧瞧贾环在族学学习多没效率。没料到族学里的人如此上道，直接上演了一出大闹天宫，完全超出了他预期的效果。林徽心中暗乐，迅速通知了黛玉，黛玉整理了仪容，带着傲菊雪雁，唤上探春，说明情况，探春欣然同意，二人径直去拜访了赵姨娘。

　　进门寒暄了两句，又听探春赵姨娘互相关怀半晌，黛玉才将话题渐渐引导正题上。

　　“环儿近日很是用功，哥哥常夸赞的，姨娘与三妹妹也能放心了。”黛玉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道。

　　提起贾环，探春赵姨娘脸上倶是露出了喜色，可见对贾环十分欣慰。只听探春道：“还多亏了林表哥的提点，环儿来找我时可是三句话不离林表哥的，说是族学里的先生没讲到了东西都是林表哥帮他解惑。”

　　黛玉皱起眉头：“说到族学，我正想与妹妹姨娘说，今日哥哥偶然陪同二舅舅前去族学，本想着考校族中弟子，却不想见到的情景着实不像话，那些做学生的不读书便罢，反是聚众斗殴，差些牵扯上环儿与兰哥儿呢。”

　　赵姨娘一听此话急了：“环儿可有被人伤着？”

　　黛玉忙道：“这倒没有，他们二人并没参与进去，顶多就是被弄脏了书本，只是二舅舅生气了，在族学大发雷霆。”

　　探春叹口气：“环儿早说族学不好了，里面一心向学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是冲着每月的补贴去的，里面的先生三天两头告假，学不着东西不说，现今更是闹起来了。这次没牵扯到，日后也不会牵扯到不成，此事还得早些思量。”

　　黛玉见探春将话铺的差不离了，忙帮声道：“三妹妹说的有理，此次二舅舅见了族学不堪境况，必会为了环儿今后忧愁。其实倒也不值什么，一同学习确能相互激励，只是那么多人，毕竟有好有坏，影响了进度倒还不怕，若把好好的人带坏了，那才不美。”

　　赵姨娘听她二人如此说，早就慌了神，她只知道叫贾环读书，哪里晓得这许多，现今一想，若叫那些不懂事儿的带歪了她的命根子，那才是没处哭去。她知黛玉探春前来，必是有解决之法，忙开口道：“这可如何是好？”

　　探春看向黛玉，黛玉笑道：“环儿兰儿都是好的，他们也爱在一处，学业进度差不多，以府中的能力，请个不错的先生还是绰绰有余的，先生单独教导，既能方便随时询问不懂之处，又能避免学生玩闹，岂不两全？”

　　赵姨娘懂了，她想到林徽，可不就是有先生单独教授吗，此时黛玉如此说，忙应了下来。

　　黛玉又提醒道：“说起来，二舅舅经此一事，也应会起这个念头，姨娘说起时别忘了提提二表哥，他是环儿的兄长，可别厚此薄彼。”

　　赵姨娘不喜宝玉，闻言便有些不愿，黛玉劝道：“外祖母疼爱二表哥，如此更是趁了外祖母的心，兄友弟恭岂不是好？何况二舅母一心礼佛，不管俗事，外祖母年岁既高，难免不周到，姨娘多操心着点，是为二舅舅分忧，二舅舅也高兴。”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了，你不提着宝玉，贾母听了没她乖孙的事儿，很可能不高兴，这一不高兴，你儿子也没什么好处。再有王夫人被关了，二舅舅后院唯你独大，你当然得操心着些，虽说只是姨娘，但关怀嫡子，二舅舅听了更能感你一片爱心，体现出你的好来。

　　赵姨娘好歹也是混迹后院多年的人物，同王夫人斗法，并生生在王夫人眼皮子底下来了个儿女双全，她就算是不懂贾环找先生的事儿，但如何讨好贾政却也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是以黛玉一提她便了然了，更觉黛玉玲珑心肠，心中感激。

　　剩下的事儿就看赵姨娘了，不管赵姨娘吹了什么风，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贾政给两个儿子还有孙子找了个会试落第的举人，自此贾环等人便在外院的一个书房上课，当然了，贾宝玉本身就是顺带上的，没过两天就受不了了，又是装病逃学，手段层出不穷。好在贾政早习惯了他的不长进，睁只眼闭只眼也不管他。

　　转眼到了六月，黛玉嫌弃天热，愈发不爱出门。不只她，园中众姐妹倶是窝在房中，也就是在凉快些时，才出来晃两圈，没了丫鬟们的嬉闹声，宝玉近日更是郁闷，百无聊赖，索性在怡红院中淘弄胭脂等物，倒也自得其乐。

　　这日宝玉正在院子里摆弄他所谓的雅物，旁边站着碧痕，宝玉的老毛病又犯了，见着碧痕将自己做出来的胭脂抹在嘴上，心中痒痒，他被袭人说过几回后，已甚少再吃丫鬟嘴上的胭脂了，今儿见袭人不在，他便拉住了碧痕：“好姐姐，你就赏我吃一口吧。”

　　碧痕娇笑道：“怎么，这些日子倒不见你做这个，我们还当你改了，没成想还是老样子，若是袭人看到，又该好生说你一回了。”

　　宝玉只当没听见，不过听这些丫鬟的意思，竟当他只听袭人话吗，宝玉的犟性子又犯了，有些事他自己心里明白，却不能要你说出来，不由心中对袭人升起三分不满，只这些不满也暂时被他扔到一边，只缠着碧痕要吃她嘴上的胭脂。

　　碧痕拗不过他，便要他只吃一口，宝玉欢喜地应了，忙凑上去，不想这时，贾政突然出现在院门口，这一幕正巧落在他眼中。

　　也是宝玉倒霉，他这两天又称病了，贾政见嫡子久不到书房，难得慈父之心上来，良心发现想着到怡红院来看看宝玉情况，一进门便看见宝玉拉着个丫鬟，在轻薄人家，这还得了，贾政自诩正派君子，哪能见嫡子如此放肆模样，当即心火促起，怒喝一声：“逆子！”

　　宝玉被这么一吓，立时站直身子，待看到贾政，双腿都有些发软，贾政见此，更确信宝玉做下不耻之事，当下便一巴掌打过去：“我当你真病了，好心过来瞧你，你却在这里做这等事，瞧着你胆子越发大了，我早知你是个酒色之徒，不想你竟应了这句话，我今儿不教训你，就算对不起祖宗。”

　　怡红院众丫鬟听到了动静，忙出来瞧，见势不妙，袭人忙叫人去请贾母，自己带着晴雯等人跪下，也不敢言语。宝玉听了贾政的话，往日经历浮上心头，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还好他在关键时候回过神儿来，忙扑上前抓着贾政喊道：“父亲息怒！儿子一时糊涂，但绝没做下不堪之事啊。儿子确是病了，见今儿天色好，便出来走动，刚刚是与碧痕闹着玩儿，父亲饶儿子这一次吧！”

　　不得不说，宝玉在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是很懂得投机取巧的，便是没病也得安上有病，博取贾政同情。但他也知道贾政不会信他，不过是争取时间罢了。而他身后的丫鬟也不负众望，纷纷跪下求情。贾政来得急，周围没个人，也没什么硬物，便是想打宝玉也是条件不足，只能空上手，也没对宝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贾母听到宝贝金孙出事，紧赶慢赶带人杀了过来，见宝玉只是跪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又指着贾政怒骂：“你又做什么怪，宝玉还没好，你便是气不顺，也别找你儿子。这是存心看我们祖孙不顺眼，巴不得气死我吗！”

　　贾政见着贾母，还没来得及请安，便听到这一顿责骂，也有些委屈，他一向愚孝，当即跪下身去，趁着贾母还没缓过神儿来说下一句，忙瞅着空将方才的事儿捡着重点说了一遍，总结起来就几个字，宝玉胆大包天，记吃不记打，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丫鬟。

　　贾母也生气，但她明显不是生宝玉的气，在她老人家瞧来，宝玉哪里都好，乖巧懂事，怎可做出这等事，必是那个不要脸的丫鬟勾引。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贾母心恨，她的宝玉才十一岁，便有些不安分的丫鬟趁机有不干净的念头，还好发现了，不然出了事可如何是好，看来这怡红院的丫鬟真该好生整顿一番。

　　当然，现今之计是得帮宝玉开脱，于是，碧痕悲剧了，直接冠上了勾引主子的帽子，被盛怒之下的贾母杀鸡儆猴，直接将全家赶了出去，宝玉唯唯诺诺，连个声儿都不敢出，无视碧痕求饶的声音，好赖躲过了一劫。

　　可怜碧痕连累了老子娘，家里人对她哪里有好脸色看，没几天便受不了，自杀了。偏偏宝玉听了，还哭了一回，怡红院的丫鬟们却是唇亡齿寒，心情复杂，其中尤以晴雯最盛。

　　妙荷多次劝晴雯放下在宝玉身上的念头，她总下不了决心，但这回碧痕的事儿，实在叫人寒心，晴雯不由仔细思考起今后的路来，越想越是心凉，便想着去找妙荷说道一番。

　　她的时机不巧，如今的蘅芜苑哪能顾得上宝玉那里的小事，林徽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在黛玉及其大丫鬟身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她们久久都回不过神。

　　你当如何，原是林徽闲着没事儿去了一趟胭脂铺，却被在那里当掌柜的王进拉着说了一个大消息，竟是有人来找妙荷提亲！

作者有话说

　　这章很肥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