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4、004

　　前文说到贾母得知贾敏死讯，悲痛难当，想到自己年幼丧母的外孙女儿，便想着接来照料，这事情，则吩咐给了自己的二儿媳，荣国府的当家夫人——贾王氏。

　　王夫人走出贾母上房，一路急行，回到了荣禧堂，身后的周瑞家的亦步亦趋，看着王夫人的脸色，一句话不敢多说。将屋子里的丫鬟都挥退，王夫人狠狠地砸了一个天青色官窑茶杯，这才觉得微微出了口恶气。

　　“这个短命的狐媚子，怎么就阴魂不散呢。”王夫人恶狠狠地说着。

　　她与小姑子贾敏向来不睦，当年，王夫人嫁进贾家的时候，贾敏还未出阁。王家向来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王夫人更是大字不识一个，而贾敏，自小千娇百宠的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这个在她眼里称得上粗俗二字的二嫂子是怎么也看不上，与王夫人是针尖对麦芒，处处较劲，当然，王夫人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子同样没有多少好感，而因着贾母对女儿的宠爱，王夫人算是吃了不少亏，于是，这仇就这么结下了。

　　贾敏成婚后多年无嗣，王夫人不可谓不痛快的，甚至她在其中还出了不少力，贾母为了女儿都快愁白了头发，而送去的生子秘方什么的经由王夫人的手自会变种用途。后来贾敏也觉得不对，没在服用那些加了料的方子，这才生下了黛玉姐弟，只是身子到底经过了多年的侵害，以致两个孩子的身子骨都不怎么康健，幼子更是仅仅活了三年，贾敏受不了打击，又觉得是自己害了孩子，这才郁郁而终。

　　刚刚听到贾敏没了的消息，王夫人面上装得一脸伤心，心里却高兴地只差没跳起来。那个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死了，王夫人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了不少。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贾母叫自己派人接林黛玉的话，这下子，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也亏得她这么多年在贾母手下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饶是如此，她都差点没绷住，当场发作。

　　“人都死了，还偏要留下一个女儿来膈应人，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还要把她接来，也不怕晦气，这母女俩，天生是来克我的吧。”

　　“太太万万别说这种话，太太福泽深厚，谁能克到您啊。要奴婢说，太太不须如此动气，那林姑娘不过是个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有老太太疼爱又怎么样，这府里是您当家，她就是来了，不也是由着您拿捏的吗？”周瑞家的听王夫人越说越不像，忙止住话头，顺带着劝了几句。

　　王夫人一听，可不是吗，一个初来乍到、没什么根基的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到了荣国府可不就落在自己手里了吗，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她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王夫人赞赏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这周瑞家的不错，头脑灵便还忠心，也不辜负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你说的很是，即是这样，老太太叫我派人去接那林丫头，就你们两口子去吧，你办事，我也放心。”

　　周瑞家的愣了一下，随即便低头应了下来，只是心里未免嘀咕着，‘老太太心里难过，一时着急看不清楚也是有的，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姑太太刚去，就急着接表姑娘，好歹得热孝过了再说吧。还不知道姑老爷愿不愿意放人呢。’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她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王夫人的脾气，她这个常年跟在身边的人还不清楚吗，外人面前佛爷似得，私下里狠着呢，她可不敢得罪。

　　不管周瑞家的心里怎么想，上头的命令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完成，两天后，周瑞夫妇便带着贾母亲写的一封书信直奔扬州去了。不过他们不知有没有想过，周瑞再得脸也是个奴才，林如海会让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奴才接走吗？可惜，不知王夫人是不是故意的，贾母自得知贾敏死后便卧病在床，没心力管，至于周瑞夫妇，也许人家打心眼儿里就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对吧，这也注定了他们此次必定无功而返。

　　话说两头，贾家的事林家并不知道，贾敏头七已过，林如海与林黛玉正准备着扶灵回姑苏，将贾敏葬入林家祖坟。

　　自大夫来仔仔细细的查过后，为林黛玉与林如海都各自开出几份滋补的药方，黛玉就不用多说了，养着便是，幸而年纪还小，倒还能补回来。至于林如海，自从做了那个梦后，一改往常不在意的态度，结果真查出平日里没注意到的几处隐疾，这些毛病平时看不出来，但若是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林如海听了这话庆幸不已，多亏那个梦，真是神仙保佑，天佑林家啊。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这话倒也没说错，天上的警幻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当然，这次回姑苏不单是安葬贾敏，黛玉想着林家最大的缺陷便是无后，只靠自己一个女子，根本不能继承林家全部财产，上辈子贾家毫无顾虑的霸占林家的财产，也是因为林家无人的原因。

　　这道理林如海也清楚，只是他的身子亏损的厉害，不宜再消耗了，更何况他根本不想续娶，如此一来，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认个嗣子，这一点上父女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林如海怕女儿不情愿，小心翼翼的透漏了两句，不想女儿一口答应，说是为了林家着想，林如海更是为小女儿的懂事感到心疼，对黛玉更疼爱了几分。

　　一路奔波，十天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姑苏，将贾敏的灵柩葬入了地下，黛玉免不了又哭了几回，这么多天强撑着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林如海一听急了，忙着寻医问药，幸而有傲菊一直在旁照顾着，算不了多严重，林如海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开始暗中查访起族中子弟。

　　找个嗣子的合适人选可不容易，从黛玉的角度出发，年龄不宜太大，林如海认嗣子的根本目的是能让他在自己百年之后护着黛玉，年纪相差太大，不好培养感情；同样的，心性必须要好，人品也得过得去，别养出个白眼狼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还得具有慧根，资质要不错，想要撑起林家，在林如海的印象里，科举入仕是最好的途径。可想而知，在这么多苛刻的条件的连番轰炸下，林如海能看的上眼的可谓少之又少，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数天下来，还真叫他给扒拉出一个。

　　林徽，年十岁，现任林氏宗族族长弟弟的儿子，认真算起来，是林如海的堂侄，虽然血缘上已经有些远了。这林徽说起来也可怜，他三岁那年，父亲外出不幸遇上强盗，杀人劫财，一命呜呼，而幼年将他一手拉拔起来的母亲也在三年前病逝，留下他一个人靠着大伯的接济磕磕绊绊的长大。林徽倒也争气，明白想要有好的出路只能靠自己努力，这些年也没闲着，将父亲当年留下的书翻看的七七八八，可苦于没有像样的老师教导，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难免有些吃力。

　　不过这些天，林徽过的还是比较满足的，那个曾高中探花的远房堂叔回来了。他第一次见林如海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谁知道这个做大官的叔叔能不能看得上自己呢，也是他幸运，正赶上林如海对这些族中少年感兴趣的时候，林徽自己的学问也是马马虎虎，至少对四书五经是倒背如流，至于理解，虽说没有专人指导，也正因如此，他的思维也就脱离的传统的禁锢，加上天分确实不错，每每也能叫林如海眼前一亮，一来二去的，林如海自然对他上了心，有林如海指导，哪怕是稍加点拨，也使林徽受益良多，几天下来，林徽只差直接拜林如海为师了。

　　对于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少年，林如海表示，不要白不要，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基本条件符合，最重要的是，黛玉和他很投缘。

　　黛玉还不满七岁，对男女大防还不是那么看重，在知道林徽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哥哥后，便有意无意地趁着林徽来找林如海时到他面前溜达，林徽也实诚，对这个柔弱漂亮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又是老师的女儿，自是相处愉快。对此，林如海是乐见其成。

　　林如海是个行动派，雷厉风行的主，心里有了主意后，马上通知了族长，族长一听大喜啊，林如海是林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跟他拉上关系绝对没错，林徽那孩子跟着林如海，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也算对得起弟弟了。

　　至于林徽的意见，族长直接忽略了，一个小孩子，哪有发言权。还好林如海脑子清楚，这要是人孩子不乐意，你非要强求，这不是结仇吗，损人不利己的买卖林如海不会做，这样一来，决定权就交到了林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