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15、015

　　只说自来了贾府，黛玉每日只是去贾母王夫人处请安，或与三春姐妹偶一玩笑，其余时候便窝在梨香院内，日子倒也清净，如若没有一些不速之客的打扰，简直可以称得上舒心，而这个不速之客便是贾家的凤凰蛋贾宝玉是也。

　　虽这一世，黛玉没有了念头，待宝玉也不甚热情，但宝玉还是三番五次地来找黛玉，平时便也罢了，总归是表兄妹，哪能真的毫不来往，可偏偏宝玉多年被宠着，丝毫不顾忌男女大防，许嬷嬷每次看得眼角抽搐，幸亏黛玉清楚宝玉的性子，连着几次，都是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宝玉因前日睡得不安稳，早早便起来了，见天色尚早，在房内转了一圈儿，觉得无趣，想到新来的林妹妹，便想着去闹她一闹，拔腿便朝着黛玉处走去，梨香院内，黛玉将起，还未梳妆，房中丫鬟们进进出出，宝玉见此，竟径直向着黛玉闺房去了，还好雪雁刚巧出来，眼疾手快，忙把他拦住，又说姑娘还未起，便想将宝玉哄出去再说，偏这宝玉是个痴的，闻言道：“妹妹竟还没起吗？我进去瞧瞧，你也别管我，自去忙你的。”

　　“宝二爷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姑娘的闺房又岂能叫旁人进去，二爷先出去，等姑娘起了再来招呼您。”雪雁听着宝玉的话头，急忙说着。

　　“这有何，一家子哪用得着分这些，没得生分了，三妹妹她们那里我也常去，都没什么的，好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

　　许嬷嬷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出来问怎么回事，雪雁见了，忙松口气，将这起子事儿说给许嬷嬷听，许嬷嬷皱皱眉，和颜悦色地道：“宝二爷先到外面等等去，姑娘这在梳妆，着实不便见人，二爷这么一大早的跑来，丫鬟们可知道，怎么没人劝着点？”

　　“嬷嬷无需怪她们，我见袭人她们不注意跑出来的，一会儿便回去，林妹妹正在梳妆吗，正好，我帮妹妹挑挑胭脂花色。”说着，又抬腿向里走去。许嬷嬷着实无奈，她离开贾家十来年，还真不知道贾家的爷们儿都成了这副摸样，竟一大早便往姑娘房里闯，丝毫不知礼数，即便是兄妹，还不是一个姓呢，这位宝二爷，果真被宠坏了，想当年，珠大爷琏二爷小时候都不是这样啊。

　　正当许嬷嬷上前再次拦着贾宝玉的时候，林徽恰巧进来了，其实也不能算恰巧，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离着又不算远，从贾宝玉进院子门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了，想着妹妹说起这位二爷时的不耐烦样，他收拾收拾便过来了，倒是正好赶上这出戏。

　　林徽这下是真的傻眼了，他早知这个贾宝玉不学无术，却不想他的行为简直就是登徒子，即使黛玉年纪还小，也是表妹，怎能就毫不避讳地便要进人家的闺房呢，就是亲兄妹还得注意着些呢，听话音，似乎还不止一次，贾家究竟是怎么教育子弟的，太不像话了。虽然这么想，但他只是表哥，论理也不是亲的，不好教训别人家的公子，只能直接拽着宝玉和他到前厅喝茶，顺带着胡侃一番，宝玉见是林家表哥，虽说不怎么情愿，但也不好拒绝，只得作陪，然而两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半柱香的时候，宝玉便受不了，寻了个借口逃之夭夭了。

　　林徽看着贾宝玉的背影，眼神冰冷，转身进屋，对着许嬷嬷道：“以后万万不可再放此人进来，女孩子，名声最重，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这些道理比我懂，还望嬷嬷以后辛苦些，我过些日子便要回去了，妹妹这边照顾不上，以后多得嬷嬷费心。”

　　“这次是奴婢疏忽，大爷说的是，还请大爷放心，奴婢就是拼着命，也会护着姑娘的。”许嬷嬷对今天的事确实愧疚，要不是雪雁拦住了，否则真就叫贾宝玉闯进来，传出去，黛玉的名声就算毁了，外面的人管你多大年龄，是什么关系，他们只知道，一个大姑娘的闺房叫外姓男子进去了，要真变成如此，她就是死了，都没脸见太太。是以，许嬷嬷对林徽略显责怪的话便没什么不满，反而低声应了。

　　林徽也知道，黛玉身边的人他是不好多嘴教训的，只是今日之事务必杜绝，为了妹妹，他只能逾越了。而这时，黛玉也出来了，方才的事她也听闻了，此时对许嬷嬷上前请罪倒也没多说什么：“嬷嬷无需自责，也不干嬷嬷的事，嬷嬷当时在屋内，哪能管到外面的事，倒是雪雁，这次做得很好。”

　　“多谢姑娘，这是奴婢份内的事。”雪雁听了黛玉夸奖，心内欢喜，但经过傲菊的指点，也沉稳了很多，也没有多少喜形于色。黛玉见了，满意地笑笑：“做得好就要赏，下去领五百钱，还有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该好好敲打了，这么多人，竟没一个拦着宝二哥的，以后若还是如此，岂不都说我林家没规矩，许嬷嬷，这些事就交给你了。”

　　“姑娘放心，那些人初来乍到，只怕不知道咱林家的规矩，奴婢去说道说道，保准叫她们以后听话。”许嬷嬷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转瞬即逝。

　　黛玉闻言也不多加理会，许嬷嬷是贾敏跟前的人，当年贾敏刚嫁入林家，根基尚浅，还是许嬷嬷陪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这样的人，黛玉根本不会去担心她的能力，她放在心上的是紫鹃。

　　紫鹃也是贾家的奴婢，对她而言，宝玉的举动不算意外，她惊讶的是林家众人的表现，从小习惯了，她也不知道宝玉是错的，此时还有些懵。黛玉见她的表情，也明白她在想什么，紫鹃虽好，却是从小在贾家的，有些道理难免不懂，前世对宝玉直接进自己房间也没有阻止，她想着重用紫鹃，现在这样却是不行的，把她送去许嬷嬷那里教上几天，想必就更好了。

　　不提许嬷嬷是怎样恩威并施，萝卜大棒齐上，叫梨香院内大的小的言听计从，几日下来，整个院子里的气氛明显不同。只说林徽见人差不多都出去了，只留着妙荷傲菊在身边伺候，这才舒了口气：“今日倒是吓了我一跳，幸亏来得及时，没叫那小子惊扰了妹妹，不是我说，这也太不像话了，怨不得父亲曾经跟我说这贾家规矩非同一般，我当时就觉着父亲话中有话，而今见了，才叫我大开眼界。妹妹以后千万离这等没规矩的远一些，别叫他玷污了妹妹的好名声，那我们可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我晓得，倒得哥哥这许多话，曾经母亲也说，这位宝哥哥顽劣非常，最喜同女儿家顽，这倒是名副其实了。哥哥没必要将他放在心上，防着点，横竖翻不起大浪。”黛玉也只是一笑，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种小打小闹，她还真不屑于操心呢。

　　兄妹二人又闲谈了几句，便向着贾母房中走去，贾母年岁已大，平时觉也少，老人家闲着无聊，最喜一群小辈围着承欢膝下，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分。见黛玉来了，忙拉来身前，心肝儿肉地叫着，又关心了几句黛玉睡得如何，中途醒来几次，是否有咳嗽之类的闲话，不多时，三春也到了，林徽见状便告退，贾母对这个多出来的外孙虽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外孙女的依靠，倒也客气，嘱咐了几句，叫他自去不提。林徽对此更是无所谓，只要对妹妹疼爱便好，反正，他也没真当人是他外祖母。

　　“林姐姐今日来得早，看着精神头倒还不错。”说话的是一向活泼的探春。

　　“哪是我早呢，还是托宝二哥的福，一大早的便来闹人了，哥哥同他说了些子话，他便回去了，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平白扰人清梦，我也睡不着了，便想着早点来陪外祖母。外祖母说说二哥哥嘛，他这大清早的来，弄得我院子里也乱哄哄的，哥哥读书，本就睡得晚，他这一来，还得陪着，听说袭人她们也找得辛苦，以后叫二哥哥别乱跑了，他倒是精神，我却被吵得头疼。”黛玉娇嗔地说着，向贾母抱怨着宝玉，顺便隐晦地提出不想宝玉早上到她院子的想法。

　　贾母听着外孙女撒娇，觉得更乐了，两个玉儿相处得好她再欢喜不过，虽然完全看不出黛玉哪里像是要同宝玉好好相处的样子。正好，宝玉进来了，贾母见了忙说：“宝玉，你又去闹你妹妹了？以后可再不许了，你妹妹身子弱，需得好好休息，倒被你吵起来了，什么时候去不得，万不可再扰到你妹妹。”

　　宝玉听了，忙上前问道：“妹妹可是没睡好，都怨我，竟没想到这一层去，向妹妹赔罪了，是我的错，怪不得她们不叫我进去呢。”

　　“我睡觉向来轻，平时丫鬟们都不敢打扰的，也是怕二哥哥手脚重，这才拦着，还望二哥哥见谅。”黛玉知道对付宝玉，硬的不行，只有软的管用，也不说什么不许他来的话，果然，宝玉听了，连连告恼，这件可能会引发些许尴尬的事便这么和谐地解决了，还得了贾母不许宝玉清早再去找她的话，黛玉心中舒坦，难得对宝玉露出个笑脸，倒叫宝玉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