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14、014

　　“老祖宗说的是，依我看，林家表弟倒是个勤勉的，在上京途中也不忘读书，姑父的眼光总是好的，将来保不准有出息，继承林家多年的清名。”贾琏对林徽是很看好的，照他看来，林徽读书上有天分，又有林如海这么个爹，日后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现在打好关系终究是好的。

　　贾母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可。老人家经过一天的折腾，又哭了几场，此时便有些困乏，贾琏见状，懂事儿地告退，他还得急着回去同王熙凤料理另一桩官司呢。

　　王熙凤此时也有些心神不安，自贾琏来信告诫她包揽诉讼的事儿后，她便一直心内惴惴，只意识中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不过是瞒着贾琏行事，猛被发现，有些措手不及。及至贾琏进来，她才回过神，上前侍候着：“二爷此去多日，想必劳累，早些歇着的好。”

　　“你也不必转移话题，我只问你，我信中所写之事你可知晓。”

　　王熙凤闻言自知躲不过去，令房内的丫鬟们全数退出去，留着平儿在外守着门，这才说道：“那些事，我原以为算不得多大，凭咱家的权势还不是小菜一碟，太太这些年不也好好的，你也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是我大惊小怪，还是你胆子着实太大？你只说这是小事，便瞒着我私自行事，却不知一旦被人告发便是祸及全家！如若不是林姑父，我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姑父远在扬州都能知道，可见你们行事不算隐秘，京城里也未必没人知晓，如今看在府上的权势暂且不报，若有天一旦遇上不测，可不得全被抖落出来，到那时，我们可有活路？”贾琏听着凤姐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感觉无奈，话也重了一些。

　　然而凤姐却没功夫理会贾琏的语气了，她被贾琏的话吓了一跳，有些犹豫地说：“你怕是多虑了吧，咱们宁荣二府谁不知晓，只怕也没胆子说些什么，这以前不都没事吗？”

　　“林姑父是何等人物，他的眼界又岂是我们能比的，难得姑父看在姑妈还算疼我的份儿上提点几句，不然，直接上禀圣上，我们焉能有活路。世上人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这道理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府上得罪了不少人，还有你们迫害的，他们难道能不记恨？趁现在做的不多，还不收手，更待何时！”贾琏恨铁不成钢，看着王熙凤沉默的样子，贾琏叹了口气：“你也别再提二婶，她这些年来着实造了不少孽，姑父提起她来那语气可算不得好，管好自己要紧，别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王熙凤闻言彻底蔫了，她只是读书不多，却不是笨的，即使对这些事了解不深，被贾琏这么一提醒，还是能想到最差的结局的，连林如海这种当大官的都如此说，她也不敢再有什么侥幸心理，突然，她又想到了前两天王夫人同她说的一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贾琏同她夫妻多日，对她的脾性也有了几分了解，当下便问，王熙凤这才道出王夫人找她商议放利子钱的事儿，贾琏闻言顿时一惊，忙问道：“你答应她了？”

　　王熙凤看着贾琏面色不对，忙说：“没有，我只是说考虑，没当面给话。”贾琏这才松了口气：“还算你没犯糊涂，你不知道，这放利不只是朝廷律法明令禁止，这倒罢了，世上罔顾律法的人不少，只一个，这确是极损阴德的事，于子孙上有碍，咱们如今只有一个姐儿，你也没再有孕，保不准是上天的惩罚，这二婶子是个什么意思，这不是害人吗，你还是她的亲侄女儿，没见过这样的。”贾琏简直是咬牙切齿，对王夫人更是恨之入骨了。

　　王熙凤这下子真的慌了，别的也罢了，她上回生了个女儿，虽一样疼的，但没有个儿子到底不算站稳脚跟，这事王夫人也知晓，却还给她出这种主意，一时间，王熙凤对她这个姑妈不满到了极点。

　　“看来姑父所料没错，他早叫我提醒你，离那些黑心肠的远一些，如今看来，可不得如此，姑父还说，叫你没事儿到王大人府上多走动，想必有深意，你也很长时间没回娘家看看了，过两天，找老太太说一声，回一趟吧。”

　　凤姐应了，夫妻二人默然半晌，这才歇下，凤姐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直到半夜里才恍惚睡去。

　　同贾琏夫妻不同，黛玉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自从心事解开后，她心情就豁达了不少，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到身体如此放松呢。由妙荷伺候着洗漱完毕，伴上林徽，去贾母房中请安。

　　等他们到时，李纨，凤姐还有三春姐妹倒都在，林徽是外男，不好多待，请了安后便出去了，留着一群女人在那里闲聊天。贾母将黛玉搂到身边坐着，问了一回昨晚睡得如何，黛玉也细细答了，贾母见外孙女精神还好，倒也高兴，早饭也多吃了半碗，凤姐见状，又将黛玉夸了一通，直说她是福星，众人笑了一回，当下便也散了。

　　凤姐自去管理府中事宜，李纨带着黛玉并三春往王夫人处走去，虽说黛玉着实不喜王夫人，但一码归一码，作为外甥女，该有的礼数必须要守，晨早请安这码子事儿是不能漏过去的。而王夫人此时正在烦心，昨儿黛玉来，她的心情本就不怎么好，想给个下马威还被人家驳回去了，后来送来的礼物却还不如邢夫人，她一向自诩当家太太，高人一等，看不上那个小家子气的嫂子，而黛玉此举，她只觉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面，昨夜又是一顿折腾。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早醒来，便听闻收到了来自金陵妹妹家的书信，原先还高兴，但看了之后，王夫人的脸色却沉下来了，你道如何，却是王夫人之妹薛家太太的独子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而王家当家人王子腾得了消息，给这边递了信，想着叫理了这出案子，便唤薛姨妈等人进京。

　　王夫人初时烦恼，后细想之下，又高兴起来，薛家进京，自己便又能多一门来往的亲戚，薛家豪富，相处来往总有便宜可循，况且听说薛家外甥女宝钗出落得如花似月，王夫人心里难免打起了主意。她不是傻子，加上她对于唯一的儿子贾宝玉的事向来敏感，贾母的暗中打算王熙凤都能猜到，何况是与贾母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她呢，林黛玉那个小蹄子看着就不是个长命的，又是贾敏的女儿，一样的狐媚性子，若是将她给了宝玉，将来还有自己这个婆婆说话的份儿吗？林黛玉又是贾母的外孙女，即使嫁过来也是向着那个老太婆，到那时，她们同气连枝，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儿媳妇儿还是得找个和自己亲的才对，而薛家的外甥女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想到此，王夫人以贾政的名义，书信一封去给金陵刚上任的贾雨村，如此一来，想必案子就可以了结了，王夫人便打起精神来，思索妹妹将要进京的事。

　　却说那贾雨村，这倒也是一段公案。他本是在扬州做黛玉的西席，可正赶上贾敏去世，林如海做了那个梦，对梦中贾雨村所做之事甚为不耻，实在不想同他沾染上关系，正好以黛玉守孝之名，毅然决然地将他辞退了。也是巧，被辞退的贾雨村无所事事，街上乱逛，竟又遇上周瑞的女婿冷子兴，又知晓了朝廷起复旧员之事，冷子兴便出主意，要他上京来找贾政，以同族之谊请求贾政帮他谋个缺，于是，一切便以同样的方式发展着，虽没有林如海的引荐，但贾雨村本身也是很能唬人的，这不，贾政还是帮他谋了应天府的缺。

　　且不说这些，只说黛玉又见此熟悉的场景，心里敞亮，怕是薛家来的信，她前世对薛家的事倒也有所耳闻，只她这世对薛家着实不想再如何理会，便由着他们去吧，反正这薛家同贾家一般，有那个不成器的薛蟠，满头的小辫子等着人去抓，就算她一时兴起，看他们不顺眼了，要收拾还是很简单的。不得不说，黛玉经过一世的洗礼，心性坚定了很多，却也多了不少腹黑因子，瞧她之前反驳王夫人的话就知道，黛玉骨子里的小性可没那么容易改变，你惹到了她，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同时，黛玉未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有哥哥的好处也是因人而异的，像林徽这样的哥哥自然千好万好，但薛蟠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有这样的哥哥还不如没有来得干净呢。思及此，黛玉心中对林徽更是亲近了不少，林徽突然享受到这种热情，还别扭了一段时间，此话不提也罢。